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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重锦一下马车,安氏就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锦,最近京里不太平,下回可不许这么晚了。”
虽说入了春,入夜还是冷的。
叶重锦用自己的手暖住安氏的手,笑道:“母亲放心,从宫里出来,一路有侍卫护送。”
安氏原想说,陆家公子那等身份,还不是叫人掳了去,但思及儿子与陆子延一向交好,心里一定是担心的,便把这话咽下去了。
她道:“话虽如此,娘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
叶重锦只好保证,下回再不敢在外逗留,安氏这才肯放过他,说让人钝了补身子的汤药,要趁热吃才好,牵着他进了屋里。
叶重锦一听“汤药”二字,眼里便有些畏惧,用眼神跟哥哥求救。
叶重晖到弟弟的信号,眸中泄出一丝轻笑,只朝他做了个口型乖乖喝完。
老爷子在屋里逗双生子,见着叶重锦,重重哼了一声。
“……”
叶重锦走到老爷子跟前,乖巧地唤道:“爷爷。”
老爷子一见到他,心已经软了,只是刻意板着脸,道:“还唤我爷爷作甚,眼看月末就要进宫,最后的时日,不留在家里陪伴亲人,却见天往宫里去,你心里哪还有我们的位置,全被宫里那位占去了。”
叶重锦连忙认错,老爷子是打定主意给他颜色看看,愣是不给回应。
眼见汤药送上来了,叶重锦眸光一闪,遂蹙起眉,以拳抵唇,难受地咳起来。
老爷子最怕他身子不好,见此情状,真假已经顾不上,忙让人把汤药呈上来,亲自喂孙儿喝。
叶重锦就着他的手,忍着苦味喝了两口。
安氏在一旁道:“小时候,阿锦每回不肯喝药,祖父一喂,他便肯乖乖喝了。”
这话正戳在老爷子心上,他眼里露出了和蔼之色,早忘了先前还在闹脾气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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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院。
因着那日老爷子闹了一通,叶重锦好几日没敢出门,时常去老爷子院子里转一转,老爷子是开怀了,宫里那位,却又要忍受相思之苦。
叶重锦坐在凉亭里,四处竹叶飘洒,他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己与自己对弈。
一名青衫男子缓缓踏进竹林里,唤道:“主子,沈公子带到。”
叶重锦只轻轻颔首。
沈明上前躬身道:“二公子。”
叶重锦看向他,道:“沈公子请坐,伤势可有好转。”
沈明依言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谨慎道:“沈某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用惯了右臂,如今用左臂却是有些不习惯,假以时日,总可以适应的。”
叶重锦不言语,只是轻轻落下一子。
沈明看了眼妙的棋局,而后垂下眸,掩去眸中的诧异。
“宋弈,看茶。”
青衫男子应了一声,取下火炉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热茶,亲自奉到沈明手边。
沈明忙接过杯盏,道了一声谢。
竹林中只有树叶的沙沙声,青衫男子立在一旁不言不语,一人与自己对弈,还有一人垂首饮茶。
过了不知多久,一旁的小径上路过一行家仆,小心抬着一个刷着红漆的木箱,往院子里走。
沈明见到那箱子,瞳孔骤缩。
叶重锦也瞥了一眼,淡道:“那不是外祖父留下的古董,抬进我院子作甚。”
宋弈答道:“主子不日便要进宫,夫人让人抬进主子私库里,算作嫁妆。”
“……”
叶重锦被嫁妆两个字刺到,皱了下眉。
抬手将一桌的棋局打乱,道:“无趣,沈公子,今日这茶就品到这里,本公子先不奉陪了。”
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宋弈忙低头跟上。
沈明起身,弯腰目送他二人离去。
出了那片竹林,叶重锦抬手将衣袖山沾的一片落叶拾起,道:“如何,他可有易容的痕迹。”
宋弈道:“瞧不出。”
叶重锦奇道:“连你都瞧不出来,难道他的易容术在你之上?”
宋弈道:“主子,奴才的易容术虽妙,眼力却未必及得上,就像他未必瞧得出奴才的易容一样。”
叶重锦颔首。
兄长派去调查沈明的人久久没有回信,如果不是路途实在遥远,被耽搁了的话,那就是已经被人杀害了。
究竟是自己多虑了,还是这人当真是隐藏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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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
陈子昭到密函,眼里透出一丝深思。
书童问道:“少主,既然已经找到那样东西,今夜就行动吗?”
陈子昭摇了摇头,将密函放在烛火上,那一页书信很快燃为灰烬。
“叶家次子叶重锦,大邱第一任君后,他的院子比皇宫还难闯,何况此人奸诈至极,或许其中有诈。”
“若是让那样东西进了宫,少主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了。”
陈子昭沉思片刻,道:“自然不能让它进宫里,叶府又闯不得,唯一的机会就是大婚之日,从入宫的仪驾上抢。”
“可是帝王大婚,必然全城戒严,下手更是不易……”
“你忘了,如今镇远侯正四处寻人,倘若发生了一些什么,城中百姓起乱,你们趁乱抢走一箱聘礼还不容易。”
书童恍然道:“少主英明。”
陈子昭挑着灯芯,道:“让寒烟帮你们一把,他毕竟在叶府内。”
“属下明白。”
陆子延趴在墙壁上,只隐约听了个大概,似乎是想在阿锦大婚上抢走什么,可即便知道,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里平时只有陈子昭和那个书童进出,机关是从外面打开的,要从里面出去,必须要有钥匙。
一直被困在这里,他心里着急,已经砸了好几样稀罕物,什么七琉璃盏,南海夜明珠,全是价值连城的宝物,那个自称他哥哥的男人只一笑付之,并不往心里去。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油盐不进的人。
既然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
用晚膳时,他朝陈子昭道:“你跟我说说爹娘的事吧。”
陈子昭愣了愣,眼里有一丝惊喜,应道:“好。”
“爹单名一个枢字,但你也知道,咱们姓陈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说的,所以他一直用的母姓,化名慕容枢,当时遇到娘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名字。爹和我不一样,他是一位好人,待人总是和善的。”
陆子延给他斟了一杯酒,道:“他和娘是怎么认识的。”
陈子昭接过那杯酒,自饮一口,道:“爹身子一直不好,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不曾想过复国,但自打晋朝覆灭那日起,便一直受人追杀,那时实在病得重了,姚一刀才把他带来京城求医,然后遇到了娘。娘亲是陆家养女,是侯府千金,没吃过什么苦头,她这一生最大的劫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