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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泽只能深深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末华只想知道，这次他们已经有能力带他走了，辛泽还会抛下他吗？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人。双叶看着辛垣的背影，目光深沉，“来之前卦象为不详，而现在，是不祥。”

陆拾依看着双叶，只有她明白双叶话中的意思，看来这个人，真是个不好相与的。但是先前私心报复，用天雷对付百里徵，就足以见得此人的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如今见着了人，才知道此次一行，真的十分不祥。

辛泽低头不语，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辛垣是在逼他。

他对辛垣的性子多少有点了解，毕竟在天上的时候相处了不少时日，辛垣的性子捉摸不透，反复无常，所以伺候他的仙女仙童多数都受牵连，下场很惨。

辛垣愿意放他走，如果他真的走了，辛垣很有可能会当即杀了所有人，就算现在不会动手，日后或许会做出更可怕的事，这天上地下，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辛垣，受牵连的终究是他所在乎的那些亲人。他若是此时回答说不走，愿意留下来陪辛垣，也会因此伤了众人的心。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不能回答，更不能动。

看着辛泽不为所动，辛垣面上僵了一僵。

这世间说是最为了解他的，也就是辛泽了吧！因为辛泽对他了如指掌，所以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更不会做出任何举动。说到底，辛泽在乎的还是那些人。

眸光一冷，辛垣猛的拍桌，盏中茶水溅起，手一张，水珠便散为了牛毛般的细针，闪着冰冷的寒光。再一甩袖，牛毛针朝着众人而去，众人纷纷撑起了屏障挡住袭来的牛毛针。

辛垣冷笑一声，“一群不知所谓的人，对付你们，一成法力也足够了。”

辛泽提心吊胆着，奈何他现在修为尽散，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辛垣的修为颇高，根本不是他们加起来就能够与之力敌的，或许这就是凡人与神的区别，绕是他们历经多少磨难修成正果，也终究不敌天生的神仙。更何况，辛垣是仅存的神，就连天帝都不敢与之抗衡，都必须一再迁就。

辛垣被封住了七成的法力，众人殊不知那封住的七成法力，竟耗了天帝极大的力。对付他们，真如辛垣所说，一成足矣。只有对手真正出招的时候，百里徵才发觉自己与辛垣的差距甚大，上次未曾显山露水就已经让她觉得十分棘手，这次她只觉得辛垣十分可怕。若是神仙都是这般，那他们的修行还差之千里。

十余人不敌一个辛垣，更何况还是一个被封住了七成法力的辛垣。在这般碾压式的对抗下，百里徵等人很快便败下阵来，众人这才知道自己在辛垣面前是何等的渺小。流华岛上的一景一物都是幻化出来的，内府的灵气耗尽，根本不能从万物中汲取，这便是人与仙的差距。人还需要借助万物生灵的力量转为几用，而仙，却可随意驱使这份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辛泽终究是没能赌对，眼见着众人不敌辛垣，辛泽立马冲上前拦住了辛泽，挡在辛垣面前，坚定道：“放了他们。”

辛垣似笑非笑地看着辛泽，眼神中找不到半点真情。

“放了他们可以，你留下来，永远不离开。”

辛泽咬了咬牙，倔强地看着辛垣，眼神说明了一切，他不会留下来。而辛垣也像是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十分平淡道：“你要走，就要想清楚后果。”

辛泽的眼神没有半点儿动摇，他想离开，必须离开，因为他所牵挂的人在人间，而并非是在天界，更非是眼前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个人不依不饶，不肯放过他们。

辛垣的眸子里带着些玩味，看着辛泽背后重伤落败的众人，满是得意，“如何？你若是开了口说留下来，我今日便放过他们。你知道的，天帝不能奈我何，就算我杀了些微不足道的凡人，我也不会因此而担上什么罪名。”

说到这儿，辛泽听在耳中已是怒火连篇，先前他顾及邺苏苏能否恢复，以及百里徵和末华的安危，这才随着辛垣离开。可他现在后悔了，辛垣所谓的爱便是囚禁，便是肆意妄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放我走，放过他们。”辛泽一字一顿，十分清晰地对辛垣如此说道，而对面的人却像是听不明白他的话，愣了一下，而后反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似乎在嘲笑他的愚昧，辛垣恶意地笑着，眸中的寒意又增了几分。

“放过他们，也放我走。你分明知道留着我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所要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你。你还记得秦泠吗？酒仙秦泠。三百年前，天宫碧华园内，你用天火焚烧的那颗桃树，天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好不壮观……你说，他得多痛啊……”

辛泽神色有些痛苦，思及三百年前的往事，对辛垣的恨意增了几分。这个人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爱他的人他用天火将其原身焚毁，不爱他的人，他却偏偏不依不饶。在辛垣的目光下，头一次表现不出那种平静，甚至满眼里都是恨意。他不可能再顺从辛垣，如今他已经确切地知晓了自己所想要的，他已经不再是仙，他想要的只是一家团聚。

而辛垣，只是一个被天庭惯坏了的孤傲之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纠缠不清，死死抓着不肯放手。这样的辛垣可恨，又可悲。从前他身为仙，已经做好了和下界断绝关系的觉悟，奈何又因为百里徵而违逆了天道，他不可能会像从前那般顺着辛垣，这次有了选择的机会，天上人间，他选的只会是人间，因为那里才是他眷恋所在。

辛垣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头一次失去了理智，眼中怒火升腾，已经有了杀意。

末华脸色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了辛泽身后，迅速将人扯开，这才遭了辛垣的毒手。而此时，辛垣的面前，辛泽先前所站的位置，焦土一片，燃着不灭的天火。

出完手之后，辛垣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连忙去看被末华带到一旁的辛泽，对方的眼神中满是讥讽，霎时间让他觉得心凉。

刚才那一瞬间，要不是那个讨厌的人及时将辛泽扯开，辛泽多半是要葬身在天火之下了。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后悔，他也来不及了。

辛泽看着自己原本站着的位置，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挣脱了末华的束缚，走到了辛垣面前，指着那块燃着不灭之火的空地，笑出了眼泪。

“你看……没想到我竟再次见到了不灭天火，上次见它是因你焚了秦泠的真身，这次却是我。”提及秦泠，辛泽忽然止住了笑，那藏着许多故事的往事终究是没能在众人面前揭露，他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