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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估计是替予舟准备的,也替我点了一支。
我看着廊下矮松花盆吸烟。
“现在你开心了?”颜仲这人无论什么时候总不消停:“什么都不懂,在叶家父母面前还跟个木头一样,真是蠢。”
“颜仲。”我抬起眼睛看他。
“干嘛?”他瞪我。
“你是生来就这么惹人讨厌吗?”我认真问他。
颜仲顿时炸了,刚要发飙,被卫平隔开了。
“纪总说让我带林先生在叶家逛逛。”他拿纪予舟来吓人:“林先生跟我走吧。”
我跟着卫平绕过叶家别墅,到了大概是叶家后花园的地方,他找到个凉亭,叫住个佣人,让他送茶过来。
这地方长满花木,倒挺隐蔽。
“卫平,你也觉得我不适合见人吗?”
卫平抽出西装口袋手帕,把石头桌面擦干净。
“我只是觉得林先生有时候心思太重了,不适合这种场面。”他十分坦然:“其实纪总也不喜欢这种场面,不过是应酬而已。”
“纪予舟究竟会不会跟叶云薇结婚?”
“这个问题林先生不该问我。”
“我还没……”我皱起眉头:“我好像问过纪予舟了。”
“那纪总怎么回答的呢?”
“我不记得了。”
我脑中有个模模糊糊印象,仿佛是真实经历过,又仿佛只是做梦,我记得我躺在浴缸里,看着头顶的灯光,我记得纪予舟似乎跟我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卫平接过佣人送过来的茶盘,放到石桌上。
“林先生在这休息一下吧,吃饭我会叫你的。”他看我的神色异常认真:“很快就结束了。”
然而我没能等到卫平来叫我吃饭。
我在凉亭里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去找洗手间的时候,一个年长的女佣人悄悄走到我后面,吓了我一跳。
“老太太请你过去一下。”她仿佛认识我的样子,低眉顺眼地叫我:“林先生。”
第三十四章答案
其实我对老人家的印象,远比对成年人的印象要好。
方舟的嬷嬷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所以我基本是被老人家带大的,对上了年纪的女性有种亲切感。
给我领路的女佣很温和,据说叶老太太也是信佛吃长素的,估计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但我早猜到这次不是什么好事。
再慈祥的老太太,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孙女,也会凶狠起来的。在他们看来,叶修羽之所以不愿意回国,和我脱不了关系。叶云薇跟纪予舟联姻的事,我也是最大的绊脚石。
我早做好心理准备。
叶家老太太住在叶家南厢,这里最暖和,阳光也足,穿过的长廊上有壁画,画的是目连救母的故事,大家族就容易出现这样混乱的装修风格,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选择。
但我没想到她已经卧病在床。
叶老太太的小客厅里坐了许多女客,看见我过来都颇惊讶,也有猜到我是谁的,顿时小心地窃窃私语起来。
如果说叶家整体的风格是滞后二十年的话,叶老太太房间的陈设至少是五六十年前的,时光仿佛停滞在这里,有大户人家的雍容,清一色紫檀家具,随便拿一件东西出去都是古董,多宝阁上摆放着玉如意,雕的花纹是八仙,而那一对小梅瓶里供的花,简直像从我师父的画上拓下来的。
沐老头说以前许多老人家光是平时的陈设就够子女变卖过一辈子的,看来不是虚话。
老太太病得不轻,躺在床上,今天是过寿,穿了新衣,我看见她床边的鞋子一尘不染,猜她已经瘫痪。
她满头银发,确实是慈眉善目。
“老太太,人来了。”女佣人低声道。
她朝我招手,我只好走过去。
“老太太好。”我说道:“给您拜寿来了。”
女佣将她扶起来,靠在靠枕上,又拿了椅子来给我坐下,老太太笑着对我点头,忽然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非常柔软温暖,却没有许多皱纹,我竭力不抽回手来。
“多大了?”她看着我的脸问我。
“二十六。”
“和我家绵绵同岁。”她笑眼弯弯地看着我:“和囡囡也同岁。”
“绵绵是少爷,囡囡是小姐。”女佣在身后补充。
“我和他们是同校校友。”我轻声回答。
早听说过叶修羽有个很好笑的乳名,据说他初中时叶太太在学校还这样叫他,被人学了去,他脾气坏,谁敢叫就跟人打一架。
我没有真正的乳名,叫小湛,纯粹是因为好叫。
老太太的眼睛十分温柔地看着我,大概是在我脸上找叶修羽的痕迹。
“绵绵读书不听话,阿靖生气,绵绵脾气硬,挨打也不哭……”老太太仍然在追忆当年故事。
女佣怕她伤心,连忙解劝:“老太太糊涂了,小少爷早读完书了,都工作了。”
然而叶老太太眼睛里还是流露出伤心神色。
“绵绵没良心,跑到国外,奶奶生日也不回来看看。”老人家拉着我的手,抹起眼睛来:“绵绵寄了照片,你是读过书的人,帮我看看,他是在哪里,绵绵不回来,奶奶过去找他也可以……”
她从绣着龙凤的被子下摸出一个捂热了的平板来,女佣连忙过来替她打开,然而两个人都不太会用,茫然地摸索着,我伸手接了过来。
“叶修羽寄回来的,是照片,还是视频?”
两个老人都茫然地看着我,女佣先反应过来:“是视频,可以动的,少爷还在里面唱歌。”
我找到了那个视频,打开来,叶修羽停车站在路边,背后是不知名的北欧小镇,整个山坡都是嫩绿草地,许多白色的小房子点缀在山坡上,湖水蔚蓝清澈,阳光照在他脸上,他有和叶云薇一样的睫毛,在明亮阳光下都显得灰扑扑的。
他对着镜头笑起来。
“祝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近有点事,就不回去给您祝寿了,等过年再回来赔罪。”
我许多年没听过他声音,似乎过了变声期之后变了许多。
老人摸着冷冰冰屏幕,谁知道一碰就暂停了,连忙看向我,我又帮她按了继续播放。
视频很短,一转眼就完了,老人看着屏幕,抹起眼泪来。
我也知道她说去看叶修羽只是气话,七八十岁的老人家,瘫痪在床,就算知道叶修羽在哪,又怎么去呢?我看见她房间角落的轮椅了。
“您别伤心,他说了,过年就回来了。”
“去年过年也说回来,临了又说有事,就没回来,绵绵说话不算话……”老人家气愤地跟我告状。
我不知道安慰什么,又被她抓住了手,老人家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