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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到脚打理得干净利落,面上依旧静如止水,一路上未言一句,与平时冷眼少语的模样并无区别。顾献不知莫然为何如此询问,想起那人关心自己的别扭样子,暖意上心,只笑不语。
到了地点,四人分头行动。林韫之与柳淮桑负责打野味,莫然则主动拉上原本想留守的顾献捡柴火。
柳老将军年轻时曾是老安国公麾下一员大将,柳家与国公家多有往来,林韫之和柳淮桑算是从小熟络,说起话来并不生分。
“你还真是……厉害。”见柳淮桑已将第三只兔子入囊中,林韫之低头看看仍空无一物的双手,低声感叹。
“小时候常和莫然偷跑来出来,对此地地形自然是熟悉的,寻起猎物也方便。”柳淮桑说着,牵起一丝笑容,“那时为了猎只兔子,滚得满身泥,浑身伤。好几次回家要被爷爷训斥,都是莫然帮我扛了错,躲过惩罚。”
见他沉浸在回忆里,林韫之不由问道:“我看莫然对你是挺上心,事事想着你,那你呢?”
柳淮桑笑容又浓了一分:“他对我的,我自然都记得。”顿了顿,投向林韫之的视线意味深长,“世子如此问,莫非是有了可以上心之人?”
“你……你可别好的不学,去学莫然那副快嘴皮子。”林韫之面色有些窘迫,撇过头,单方面终止话题。
林间空气怡人,绿荫下偶有风拂过,比在夏季炎日烘烤中的京城舒适得多。顾献哼着小曲儿,悠哉地拾着柴。
一颗红彤的野果递到面前,顾献抬眼,对上莫然笑眯眯的脸。
“成誉兄,这果可好吃了,快尝尝!前面还有,我再去摘!”
没等顾献反映,人便一溜烟没了影。
“喂!别去太远的地方啊!”顾献喊道。
“放心,这里我熟得很!”回答的声音模模糊糊传了回来。
……
两刻钟过去,未见人影。
顾献叹口气,我这是操的什么父母心啊。拾好柴火,朝莫然离开的方向走去。
莫然沿着小道采摘,一路走去。太阳直射头顶,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忽听得流水声潺潺,再往前走,丛林深处霍然开朗,现出一条清得见底的河。
小跑到河边,莫然将怀里的果子扔在一旁,两手并拢,舀起水拍上脸,清爽了许多。又随手拿起一个果子,倾身在河里清洗起来。
“唉,早知道就不摘这么多了。”
洗了三四个后,莫然捶了捶因低头而发酸的脖子,刚要把手里洗好的果子放好,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猛地击中后背,惊讶和恐惧还来不及在脸上变换,便一头栽入水中。
顾献以为是自己听错,再往前走,呼救声又清晰了几分,这才意识到不好,连忙加快了步子。
赶到河边,莫然扑腾着手,仍在水中挣扎。想要开口,水就没过口鼻,几乎淹到了脑袋,呛得发不出声。
“别张嘴!”顾献大喊。因为水性好,没多犹豫便跳入河中。
水流湍急,带着人往前去。顾献试了几次,都没法够到莫然的手,却见不远处水面消失,浪拍打岩石的声音越来越近。
前方竟是瀑布!顾献大惊,使劲划向莫然,在拉住人的下一刻,一同坠了下去。
顾献浮出水面,露出脑袋大口呼吸。从高处落入水中,身子与水面接触那一刻如同要散架了一般,现下顾献却顾不上疼痛,在身边摸索了一圈,仍未见到莫然身影。糟了,难道是冲到了更远的地方去?顾献暗道不好,急忙朝下游游去。
越往下游水约浅,水面逐渐降至腿部。顾献目光不断搜寻,不一会儿落了在不远处一块立于水中的岩石前。一道横着的身影浸在水中,被石头阻挡了去路,一动不动。借着水流的推力,顾献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去,将人从水里拉出,拖回岸边。
放平莫然身体,顾献轻唤两声,不见回应,便将右手搭在莫然颈脉处,头向下靠,侧耳倾听,当即脸色一白。
无气息,脉动近无。
必须立刻实施心肺复苏。虽然曾经上过急救课程,顾献却并未经历实际操作,只是现下情况危机,刻不容缓,只得一试。伸手解开莫然的衣襟,深呼吸,此刻顾献大脑依旧保持冷静,手却不住微颤。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片阴影落在自己头顶上。
“莫然!?”柳淮桑的声音里带了少有的情绪。
“你们这是怎么了?”林韫之紧跟着问道。
顾献回过头,看到两道的熟悉身影,像是有了依靠,立刻镇定下来。
“他溺水了。你们稍微站远一点,让空气流通。”稳住微微发颤的手,顾献沿两侧肋骨向上找到剑突,再向上两横指处,找到按压实施点。右手叠于左手手背,十指交叉,将掌根部置于点上,垂直手臂向下压去
一,二,三……顾献心里默数。到了三十,便停下来,左手按住莫然的额头下压,右手托起下巴,正要进行人工呼吸。
“等等!”柳淮桑不知何时站到了面前,眉头紧蹙,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林韫之更是瞪大了眼,张口竟磕巴起来:“你……你这是……”在救人?!
施救被迫中止,顾献快速翻了个白眼,自己居然忘了这里不是那个人人熟知急救知识的世界。
“不然你们以为我是在占便宜吗?”不欲多作解释,浪时间,顾献说罢又将嘴贴了下去。
“萧成誉!”
“胡闹!”
还未沾到,又被打断。这次是两人同时出声抗议。
就算是淡定如顾献,也有些窜了火:“好好好!我不来,你俩来!按我说的做!”
“……”
“快呀!再犹豫就出人命了!”
大约是见顾献真的心急如焚,柳淮桑大跨一步单跪在地,照着顾献的指示捏起莫然下巴,往嘴里吹气,动作轻柔,就好像怕碰坏一般。
无事可做的林韫之只得呆站在旁边,进退不是。
就这样来回几次,当顾献手开始发酸,有些支撑不住时,耳边传来咳嗽声。
莫然睁开眼,眸子里满是水汽。柳淮桑将人扶起,轻轻拍他的背,让人将进水咳出,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小心掉水里了?”
“我……我在河边洗果子,不知怎么的就掉了下去,就好像,好像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莫然撇着嘴,满脸委屈。
闻言,柳淮桑和林韫之的脸阴沉下去。
顾献心里咯噔一声。自己和身边人三番五次遭遇“意外”,让他不得不往坏处想,肚子里的话随即吐露出来:“深居庙堂总有人盯着,实在是累,还不如柳将军征战沙场这般洒脱自在。”
柳淮桑未有回应,反倒是林韫之冷冷说道:“马都骑不好,如何打仗?何以建功?真当战场如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