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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医生打了招呼什么也没问,只给他纸和笔,让他写一个字。
阮希写出一个“广”,然后又烦躁地划掉重写,再落笔又是一个“广”,划掉重写,又是“广”。
他不停地写写划划,医生也没有阻止他,在被划到残破的纸上,最后看到的是一个“席”。
诊断结果出来,阮希中度抑郁以及重度焦虑。他随手把诊断表和药物塞进书包,对袁毅说:“你别跟席煜说。”
“为什么?”
“他不高兴听到这些。”阮希因为对席煜的想法而发生的事情是愚蠢的、不懂事的、不知所谓的,所以没必要让他知道。
第9章有过之无不及
哲学上有三个狭隘:将人的本质狭隘归结为感情生活、将感情生活狭隘归结为爱情生活、将爱情生活狭隘归结为和某个人的单值情感对应关系。
阮希想自己应该不是这样的。他曾经有很多爱好,有很多喜欢的人和事,他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好而充满希望,他无比地热爱着这个世界。
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席煜并不是他陷入这个境地的唯一原因,可当他这样孤独痛苦时,脑子里能想到的人都是席煜。
他想,这不好,不是席煜想要的样子,自己要好起来。
他都没意识到自己想要好起来,归根结底想的还是席煜。
阮希努力按时吃药,但有时候他吃着会忘记吃了几颗,有时又会忘记到底有没有吃,吃的是劳拉西泮还是帕罗西汀。
这样下来,他也没有变好的趋势。
像这样的疾病,并不是靠药物就能治疗的,有些药物吃多了还会让人变得更严重。
阮希在窗台上枯坐了整天,漫无目的地看着阴霾的天空下灰暗的城市。
午夜将近十二点时,泰晤士河对岸有人放起了烟花,焰火炸开时照亮了大半个城市,倒映在河面上五斑斓,像是一个绮丽的梦境。
阮希忽然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翻出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机,发现因为好多天没使用已经没电了。看到桌子上电子闹钟的日期,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赶紧把手机冲上电,过了几分钟,便迫不及待,惶恐又期待地开机。
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电话。
他翻来覆去好几遍,最后恼怒地摔了手机。
他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慌向他压下来,压得他难以呼吸。在这恐慌中,他的大脑开始拒绝思考,又仿佛有什么驱使着他,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安眠药。
竟然还数了数。
这大概是他现存唯一的理智了。
十一颗。
把安眠药塞进嘴里时,阮希有种报复的快感。
生日死日同一日,想来也是浪漫。
也足够残忍凄凉。
如果席煜知道了,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有一点点后悔送自己来这里?
然而在死亡之前,阮希先体会到的是腹部一阵疼过一阵的绞痛,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最接近死亡的生理疼痛,这样的痛感反而拉回他的一丝理智。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妈妈。许教授这时在做什么呢?她说过年来看自己,说如果这个学年自己足够优秀,能拿到奖学金,席煜可能也会过来,她说席煜很关心他,在激励他……
席煜……
席煜他不会想看到自己这样的。
这是愚蠢、无知、不知所谓的。
他挣扎中无意打碎一个玻璃杯,顺手摸起一块碎片,在另一只手上用力划下。
每划一下,他就告诉自己,这痛就是对席煜的妄想带来的,不想了,以后就不会痛了。
可也是,席煜这个人及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让阮希这样孤独而又倔强地活下来。
他其实有些脱力,手指不大能使力,一用力就能压出血痕。到最后,手指手掌和小臂都鲜血淋漓,这才仗着疼痛撑着清醒,想打急救电话,而手机却被他刚才摔得四分五裂。
阮希整个人浸泡在冷汗里,想着自己不能这样。
等待死亡的滋味着实不是太好受。
好在阮希运气不错。
卫生间水管坏了一两天,楼下住户和房东终于找了过来。
正看到一个面包问题,阮希突然觉得有些饿。一般情况下,这种感觉并不难受,阮希通常会选择忍过这几个小时,到第二天就不饿了。
这次他想吃点东西。他记得席煜打包了一份油炸小黄鱼,大晚上吃油炸的东西不大好,阮希难得有食欲,决定不在意这个。
席煜听见声音出来时,正好抓住一只偷腥的小猫崽阮希。
阮希蹲在冰箱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拈着一只小黄鱼,正吃得津津有味,连席煜走到他身后了都没发觉。
“好吃吗?”
阮希手一抖,一盘小黄鱼就摔地上了,他又惊又气地朝席煜吼:“你干嘛!吓死我了!”
席煜有些想笑,但只是抿了抿唇,居高临下地看着阮希:“晚饭时怎么不吃?”
阮希刚被吓得没蹲稳,双手撑在后面,仰着头看了席煜一会儿,小声说了一句“你管我?”,正要起身去拾地面,席煜把他拉起来,自己拾起来。
拾完发现阮希还站在一旁,便问:“还没吃饱吗?”
阮希摇头:“不想吃了。”
“那去洗洗干净睡觉,明天七点起床,跟我去公司。”
阮希抗议:“明天是周六!”
席煜无情地否决了他:“周六加班。”
阮希翻了个白眼,回了房间。
席煜看着阮希的背影,半晚上的烦躁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七点,席煜果然来敲门了。
阮希不想这个变态再爬窗进来,不耐烦地应了两声,到餐桌上的时候还气哼哼。
吃早餐时比上次席煜在时多吃了一点,席煜也没有再逼他,阮希觉得顺心不少。
上午下班后,席煜带他去了一家新店,店里的东西挺合阮希的口味,席煜看他吃了不少才感到满意。
回到公司还不到上班时间,席煜让阮希去他的休息室睡一会儿,阮希说肚子胀,席煜就说给他揉肚子,他当然不会拒绝。
阮希被揉的很舒服,难得以一个享受的状态睡了过去。
阮希呼吸渐渐平稳,席煜看着他安稳乖顺的睡态,心里又软又热,有些想法便自然而然地破土而出。
揉着阮希小腹的手往上去,隔着单薄的胸膛,能触碰到他沉缓规律的心跳,又感受过他的颈动脉下的起伏,沉静下来的阮希依旧是洋溢着青春与活力,这令席煜沉迷到难以自拔。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他肖想已久的阮希的唇上,还是那样柔软的触感,他轻轻按了按,可爱地让席煜心旌动摇,不能自持地俯身吻住了那唇。
自从阮希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