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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起它,吹了吹它浑身的刺上落到的土,继续道:“人多看点绿色好像心情会变好,我记得电视上说过。”他问戴明月,“还是你想养什么宠物?”
“你管得也太宽了!”戴明月说道,甩着手大步走开。他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龚小亮拾好阳台,煮了个粽子,倒了杯热咖啡,去敲戴明月的门。戴明月不给他开门,龚小亮就把吃的放在了门口,说:“你别找了,我都扔了。”
门里传来碰的一声响,好像两扇门被人用力阖上,那力气大得足以震碎门板似的。
中午,龚小亮下了饺子,晚上,他煮了面条,戴明月碰都没碰,卧室的门也再没打开过。到了深夜,龚小亮睡下了,躺在床上,这时,满室的寂静里钻出阵阵细碎的响声,他起来了,开门出去一看,戴明月人站在大门口,光着脚穿着拖鞋,大衣就披在身上,里头的一件开衫也是披着的,一看到龚小亮,他忙碰上了门。龚小亮追了出去,在楼道里把他拖了回来。他把大门反锁了,还把钥匙揣进了自己裤兜,戴明月要去抢,他拦腰抱住了他。戴明月打他的肚子,撞他的肩膀,还抓他,掐他,龚小亮堵在门口,背靠着门,说什么都不挪步,也不回手。戴明月实在斗不过他,咬着牙齿发出一声长而压抑的吼声,抬起头,张开嘴,一口咬住了龚小亮的耳朵。
龚小亮还抱着他,戴明月咬得更用力。龚小亮忍着痛,问他:“你打算开车去垃圾场?”
戴明月的牙齿稍松开了些,啐了他一口:“我不会打车?”
龚小亮说:“你连衣服都穿不好。”
戴明月才要反驳,一个响亮的喷嚏先冒了出来,两人缠斗间,他的大衣和开衫早就掉到了地上,而最贴身的一件衬衣也只是将将披着,此时衬衣的一边挂在他左肩,眼看也快要掉了。戴明月坐到了地上,吸着气,撇着头,看着地板,瑟瑟发抖。龚小亮伸手要拉他起来,戴明月不干,还是赖在地上。龚小亮看了看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他身上,又给他拿了床被子,拿了双袜子过来。他把被子盖在戴明月身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他的脚,给他穿袜子。
“你要睡这里就睡这里吧,明天肯定感冒。”龚小亮说。
“明天有人来补课。”戴明月又是个喷嚏,末了,他的肚子还叫唤着凑起了热闹。戴明月捂住被子不说话了。
龚小亮道:“那不正中你下怀吗?”他看着戴明月,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说着,“不就有人会来问,戴老师你怎么一个年过下来,手还没好,人又感冒了。”
“别人的关心,得到了总是很开心吧?”龚小亮还道。
“对啊。“戴明月干脆地说,闭上了眼睛,在地上躺下,“你还真了解我!”
轮到龚小亮不说话了,他去了厨房,接了点水,开了炉烧水,他还从自己房间拿了本书出来。水开了,龚小亮拆了包泡面,煮泡面。
戴明月的声音从门前传来,他问他:“你干吗?”
“吃宵夜,看书。”
“看书你不能回你房间里看?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回你房间看书!”
龚小亮吃面条,问他:“你要吃吗?还有。”
戴明月没接话,龚小亮说:“红烧牛肉味的还有鲜虾鱼板味的。”
戴明月不耐烦了:“我知道!还是我买的!你吃了一包,还剩最后一包红烧牛肉味的了吧?”
龚小亮又拆了一包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另拿了个锅,开火,煮水,放汤包,下面条,打了两个鸡蛋。他拿去给戴明月。戴明月还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地上。龚小亮放下了面条,坐在他边上,说:“你去房间里睡觉不就看不到我了。”
戴明月睁开了眼睛:“你怎么不说你搬走我就不用看到你了?”
龚小亮说:“我扔了那些东西,你恨我,讨厌我,不想看到我,但是我在你身边,你很满足吧?你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戴明月磨了磨牙齿,说:“你自杀没死成,现在是大彻大悟了,什么都看透了,来教育我了?”
龚小亮笑了:“我能教你什么……我什么都教不了你。”
戴明月一怔,移开了视线,坐起来,吃面条,热气蒸在他脸上,蒙住了他的脸。他问道:“你看什么书呢?”
龚小亮说:“吃完就睡吧。”
戴明月说:“有人在边上,我睡不着。”
“你小时候没和爸妈一起睡过?”
“你别说话了。”戴明月说。龚小亮便不再接话,他安静地坐在戴明月身边。好长时间戴明月也再没声音了。等他吃完泡面,打出来个饱嗝,就又钻进被子,躺在了地上。龚小亮去吃自己那锅没吃完的泡面,面条涨干了,他草草几口咽下,洗了锅碗筷子,拿上还没看完的书,回到了戴明月边上。他说:“在看一本诗集,你丢在客厅里的。”
戴明月还是沉默,不出声。龚小亮看了看他,继续坐着读诗,没一阵他就困了,闭上了眼睛,第二天醒来,只觉浑身酸痛,再看戴明月,他还在睡着,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龚小亮轻手轻脚地又翻开了那本诗集。
这是一本不知名的诗人写得不知名的诗歌集子,封面也找不到出版社的名字,可能是自印刷。
他看到几行诗:
我的爱人。
他如此爱我。
他留我在世间煎熬。
爱人万岁。
龚小亮又有些困了,他躺下了,枕着那本诗集。戴明月掀开了些被子,龚小亮把手和脚伸了进去,他们靠着睡在地上,到了日上三竿,两人都完全清醒后,龚小亮帮戴明月穿好衣服,和他去了浴室,他往牙刷上挤牙膏,把牙刷递给戴明月,戴明月刷完牙,他刷,戴明月洗完脸,他洗。他去厨房泡咖啡,戴明月在边上点了根烟,他们一起抽一支烟。
又过了几天,寒假接近尾声了,超市里的新春装饰彻底不见了踪迹,整间卖场搞起了“返校”大促销,戴明月买了好些便宜的笔记本,便签条和圆珠笔,龚小亮抱回家一个得自己组装的超大容量木头书架还有两打一模一样的袜子。戴明月付钱的时候,拿起来问了声:“怎么一模一样?”
龚小亮说:“这样你再怎么随便穿随便拿也都是一样的了。”
戴明月不解:“穿一样的袜子有那么重要吗?”
龚小亮摇摇头,后来他才回答了,说:“可能看上去比较服帖,心里也比较舒服些。”他还说,“现在不都提倡追求内心的平静吗?”
反正袜子的事,戴明月没管了,只是龚小亮在他那间小房间搭好那个书架后,从戴明月的卧室一本一本把书运了过去,还针对书名按照英文字母表的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有凭有据,龚小亮甚至把戴明月的电脑桌连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