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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无钱无权又性子柔弱的小学老师,除了苦苦哀求校长外别无他法。校长可怜他生母,又不敢得罪权贵,只指了另一个学校让颜辞转学。
颜辞生母求完校长回来的那一天,脸上是疲惫又有些许呆滞的神情,她看了颜辞好久,然后弯下身子抱他,她开口唤他,声音里有隐忍哭意的沙哑,颜辞,妈妈害怕。
自此颜辞就像变了一个人,来到新的学校,颜辞再不逃课打架玩游戏,只一门心思地读书,别人努力一倍,他就努力十倍,本来是基础烂到不行的差等生,却硬生生在半年内把自己成绩提升到年级第一,让全校师生都大吃一惊。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少年无愁,情感虚假,哗众取宠?
颜辞嘲讽地笑笑,你懂什么。
他不是飘零的江湖客,却宁愿自己是飘零的江湖客,独自一人,年老之时,坐在孤舟上,看夕阳余晖洒了一片江河,任凭悲伤空旷又寂寥。
那首《苏幕遮》不是他写的最好的词,却是他一直忘不了的,所以在何书倩让他作诗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这首《苏幕遮》。
第39章【三十九】
“颜辞辞……你说,你醉了就有灵感可以作诗,我怎么就不能像你一样呢?”何书倩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着酒瓶,醉眼朦胧地看他。
这个姑娘已经不再像一年多前是个滴酒沾不得的人了,她跟颜辞呆久了也越来越“海量”了。喝酒伤身,颜辞不大喜欢她喝太多酒,但喝酒可以消愁,可以忘忧,他不想夺去她唯一忘记悲伤的方法。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饭店却依旧有很多人,吵吵嚷嚷的,都没怎么注意到角落里的何书倩跟颜辞。
颜辞看着她,看她眼里慢慢蓄满了泪,又缓缓滑下,他扯了纸巾伸手擦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因为……我是颜辞啊。”
因为颜辞心底,有你看不到的深沉。
何书倩笑了,脸上还有泪水的她笑得很难看:“是啊,我都忘了颜辞辞比我聪明那么多了。”
颜辞没有纠正她想的方向。
这个姑娘是因为顾暄哭的,这里面有他颜辞的责任,他很愧疚,可这会除了愧疚之外,他还觉得有一丝寒意,像是在心底积累了很久很久,然后一丝丝地冒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因为那首词,又或许是因为他想到的很多以前的事。
他喝了一口酒想缓解那寒意,却无端觉得更寒了,从口中,到咽喉,再慢慢到了四肢百骸。
“颜辞辞你知道吗,大一的时候我们部门有好几个女生都喜欢你。”何书倩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嘿嘿”傻笑着看他。
颜辞倒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一出,一时也有点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颜辞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他微微笑了下:“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何书倩“噗”地笑了:“等你知道,太阳都打西边儿出来了。”
颜辞也跟着笑了。
不是没有人喜欢颜辞,高中大学有好些女生都暗自里倾慕颜辞,寻思着颜辞喜欢诗词文章,便也悄悄地给他递情书。
高中时候的颜辞跟初中不一样,尤其是高二的时候,改变很明显。褪去了初中的狠厉阴沉,一点点变得沉稳温润。那时候的颜辞好得简直让人没话说,长相好成绩好性格好,老师喜欢同学喜欢,就连学校警卫处的大爷都喜欢他,跟颜辞接触过的人,基本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你看着高二时的他,完全会想不到他初中是一个又野又狠还成绩不好的人。
旁人不知道颜辞为什么改变会这么大,他自己却是知道的,这要归功于一个人,文静。
文静对他有再造之恩,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颜辞。
“颜辞辞,有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没有顾暄,我多半就会喜欢你了。”何书倩看着他,眼睛先是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一下:“可是啊,没有如果。有些人有些事仿佛就是注定了一样,他一出现,你一看见,你就感觉整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就都没有颜色了。”
颜辞执酒杯的手一顿,心脏的某一个位置被击中,让他一时间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因为何书倩,还是因为他自己。
然而罪魁祸首却醉了过去,直直地倒在桌上睡着了,被喝空的酒瓶骨碌碌地转,转得没了方向才停下来。
颜辞无奈苦笑,喝醉了就睡,你倒是省事。
把何书倩送回学校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了,颜辞不想回学校,便一个人在外面转路。
午夜时分,k市依旧热闹,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这座城市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永远明艳动人。
颜辞一个人慢慢走,沿途说话声、笑声不断,那些声音先是离他很远,然后慢慢近了,然后又慢慢远了。一轮又一轮声音来了又走,那翻嘈杂令他觉得熟悉,却又陌生。
他走到十字路口,在红绿灯前停下脚步,看路灯把一辆辆行驶的汽车和静止的斑马线照上几分昏黄。
“铛”
“铛”
“铛”
一声又一声钟鸣传来,撞击在颜辞耳膜上又远远地回荡开。
他抬头,看着路口不远处那座高大的钟楼,声音从那里传来。时针和分针重合,指向十二点。
他怔怔地看了那钟好久,一种难言的孤独突然漫上心头,又席卷他全身。周围很吵,他却觉得没有一个人。他似乎在独自走一条路,一条很远很黑又看不到尽头的路,前面有微光,可他总是够不着。
“阿辞,我喜欢你。”
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击中了他的心脏,也破开了那条黑暗的路,一大片光亮涌进来,照得他睁不开眼。
颜辞眼睛有些发酸,他掏出手机,下意识地给一个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他打了十遍电话,关机、关机、还是关机。
颜辞慢慢把手机从耳边取下,他看着已经由红转绿几次的路灯,一时也忘了通过。
他又怔了片刻,然后想到了另一个人,他赶紧背出那一串手机号码,给那个人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又是十遍,又是关机。
颜辞放下手机,笑了笑,眼泪却不自觉地上涌。他深吸口气,强行按下眼泪溢出眼眶的冲动。
他给两个人打了电话,第一个人是顾暄,第二个人是文静。
顾暄还在,文静早已死了。
顾暄看到颜辞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俯仰波涛出了点财政状况,顾父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