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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同伙。”
威尔特淡淡应了声,把诏令还给了梅菲斯特,梅菲斯特还想说什么,威尔特直接打断了他:“我不会跟去的。”
威尔特也回首都帮忙是再好不过了,这是梅菲斯特的期望,也是女王的期望,特别是他能带上伊维多一起回来那个灵公主认证的恶魔,也是目前唯一还没有受到袭击的人。
这样一来,也许能解决许多麻烦事。
但威尔特非常果断地拒绝了,任何人都强求不来。
梅菲斯特张了张嘴,没有发声,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颓靡,甚至僵持了半天都没有离去的意思。最后才朝伊维多的方向勉强笑了一下,绅士地伸出手:“希望您会平安无事。”
“谢谢。”伊维多小声地说,纤长的手指搭住他的手,与他虚虚握了握。他看出梅菲斯特的心事重重,表情仿佛奔赴刑场的沉重。
梅菲斯特的身形渐渐虚幻,即将穿越墙壁,但威尔特叫住了他,“梅菲斯特。”他没有回头,仿佛预感到了威尔特会说什么。
威尔特说:“我知道你避不见客、躲进皇城、借住塔塔里镇的理由,所以相对的,也请你保守我的秘密。”
梅菲斯特离开后,伊维多紧靠在墙壁上,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他和威尔特之间只隔了一个身位,心灵深处的隔阂却不知道有多么遥远只要他继续保持那种不愿交流的抗拒姿态。
而在刚才,他分明第一次有意愿主动发声,却被梅菲斯特的一来一去毁掉了气氛,连之前的话题都无法顺利接上。
“你……”威尔特自暴自弃地问,“刚刚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伊维多低着头很久,经过漫长的思考后,才露出了一个浅薄的笑容:“我想起来了。”
“是复兴塔塔里镇的方法。销售塔塔里果可以打出西迪的名号那条战无不胜的紫色巨龙。”
“噢……好。”威尔特失落地说,浑然心不在焉,“就按你说的办。”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很久,伊维多才像挪走了压在身上的巨石一般松了口气,慢慢滑坐到墙根。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在想些什么,本来想说的话又是什么,对着威尔特就会感到一股压抑的气场,也许是龙本身的威压,又或者威尔特说得对
他在害怕。
但这种害怕的本质远比在战场上亲身感受到“被诛杀”的恐惧来得复杂,毕竟他用沉默应对威尔特的问话早于他知道那条紫色巨龙的真实身份。
而在那复杂的情绪中,也许还有不愿寻找理由欺骗、和回归孤身漂泊的挣扎。
伊维多无声地叹了口气,正在这时,撑在地上的手似乎碰倒了什么东西,他撇过头,一层层地重新堆叠起来。
那是许多份不同的报纸,其中最近的是《塔塔里日报》,每日塔塔里日报社的传讯鸽都会风雨无阻地敲响威尔特家的窗户。但最下面一叠报纸来源却五花八门,包括不同城镇、不同国家,有的甚至只剪切下一张版面,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来源广泛的报纸的中心版面,必然都是一个人
威尔特。
伊维多想起来了,这些是前几天琼斯一家感谢威尔特时带过来的,所有都是琼斯夫人的珍藏。在威尔特离开塔塔里镇外出闯荡后,每当外面有传来他凯旋的好消息时,莉莎就会不辞辛劳地奔波求购一份写有他近况的报纸哪怕上面只有只言片语然后妥善藏。那一叠叠厚实的纸张日期由远至近,从头阅读下来,仿佛见证了威尔特成长的历史。
……以及集者深深的执念。
伊维多回想起那天琼斯夫人带来它们时的面露窘迫,却更加鼓起了勇气,向威尔特道谢,坚定地对他说:“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希望能作为一份微不足道的谢礼,送给您。”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执念,才让经过三十余年的梦境世界,依旧清晰如新吧。
这天晚上伊维多做了一个梦,也许是因为之前长时间逗留在加伦的梦境空间的缘故,又或者是白天时把琼斯夫人带来的报纸浏览了一遍,少年时代的威尔特总是频繁出现。
伊维多与他没有交集,他只是看着少年威尔特行动。有时是在梦境空间中见过的模样,有时是仅凭文字描写的想象,但相同的是,梦里的少年明亮、桀骜和张狂,却隐约带着细致的温柔。
他看着他在威尔特镇成长,跨过高山、远渡重洋,去最遥远的地方历险,那些地方荒无人烟,只有另一个世界的伊维多看见。
梦境的时间十年一瞬,当伊维多意识到这只是场梦后,他看到少年威尔特转过身,身量飞速拉长,黑发变得更短,表情恢复了冷淡和孤傲,然后凝视向他的方向
紫罗兰色的眼睛变成了竖瞳。
第17章第17章
那一瞬间伊维多醒了。
他的心脏没有跳得多快,甚至冷汗也没有落下一滴或许能够证明惊醒的并非是场噩梦。他只是凝视着前方黑暗中的某一处,回忆虚幻与现实中渐渐重叠起来的身影,任由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口蔓延。
梦魔加伦曾无意中向他介绍过不同的梦境世界。朝思暮想却只能在幻境相聚的、心怀愧疚或恐惧成为梦魇的,极少有与现实世界无关的“随机梦”,因为某种执念而反复独享的秘密,是加伦最爱伺机窥探的珍宝。
那么自己这个梦,算是哪种呢?
“你在看什么?”
伊维多的心脏狠狠一揪,几乎可以算得上惊慌失措地转过头,他身边稍远些的地方,威尔特正侧着半个身子看他。
伊维多刚来塔塔里镇的时候就发现,威尔特旧居与他以为的相去甚远,不但地处偏僻、空间狭小,而且布置一切从简,连人的生气都很稀薄。虽然之后威尔特为了改造成婚房而整饬了一番,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这也意味着他们这整整一个星期的冷战时间里依旧背对着共卧一室虽然过去的姿势也并没有多么亲密。
他转过头时,正好与威尔特的双眼对视。微弱光线的缘故,威尔特紫色的瞳孔即使在黑暗中也异常明亮,或许是因为刚睡醒,利落的短发不那么服帖,整个人少了些凌厉与威严。
伊维多却是在第一时间确认,那双眼睛中没有让他从梦境惊醒的竖瞳。
“到底怎么了?”威尔特又问,他轻轻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如果这是在白天,或者稍后清醒点,威尔特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很蠢的反应动作,但现在显然只有伊维多有这种感受。他紧绷的神经因为这个动作而逐渐放松,甚至感到了莫名的荒谬梦境与现实反差如此巨大,但它们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