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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原来,他还可以落泪。
尽管这个沉默的男子从来不会给他任何宠爱温柔,可只要有他在,所有绝望痛苦便都能不必落在他身上。只要有他在,自己就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余烬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黎袂明白,所谓绝境已经开始离他们而去了。只要两个人都还活着,便什么都好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平静下来,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力地挪到桌子边上,正欲伸手拿过茶壶,他突然顿了一顿。
在茶壶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很多字,看起来是一封信。
拿起来,只一打眼他便认得,这是十九的字迹。
读完,他只觉震颤。
以命换命……
竟然真的会有人愿意这么做,为了救一个与自己几乎没有关联的人,可以将命都搭进去。
已经确认过他们两个平安无事,十九才敢离去。
信的末尾,他写明了自己的去向,也就是去替楚谏送信给他师父,对于其他,没有多言。
良久,黎袂轻轻放下信纸,低低地叹了口气。
又过了七天,余烬醒来了。
看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黎袂几乎瞬间就泪如雨下。
宛如湖泊般幽静深邃的眼,只差一点便无缘再见。
他狼狈地用袖子搽着眼泪,笑着道:“你还能活着,真好……”
余烬微微叹息一声。
黎袂将十九的信念给他听,他顿了半晌,也只“嗯”了一声。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长时间,黎袂才轻声开口:“魔教,已经没了。”
余烬流转的目光在不知名的地方转了一圈,声音带着许久不曾开口的沙哑。
“我知道。”
黎袂凑过去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脸上:“但你还有我。”
余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
两个人就在这里养了将近两个月的伤。
而江湖上从两个多月前便开始传,魔教已灭,余烬已死。
不同于聂不渡死时的普天同庆,这一回余烬的“死”,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悲。记着和余烬之间血海深仇的,多半为他的死而欢呼雀跃,而曾经在魔教待过的,念着余烬的好的,都不叹息伤感。
而这种叹息伤感却也都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因为魔教已经倒了,从此江湖便皆白道,此时再为魔教的如何如何伤感,岂不是在与白道作对?
人家不管你血性与否,只明确表示,你若敢那么做,便一定会遭到整个白道的抵制。
当黎袂把这些话告诉余烬时,他正栽在榻上晒太阳,闻言竟扯了扯嘴角,笑了。
“所有人都觉得,你已经死了。”
余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本就死了。”
那个叫余烬的魔教教主已经死了,活下来的这个,是一个叫做余烬的平凡人。
黎袂简直爱极了他这幅样子,不似当魔教教主的那些日子,他的眼底总带着捉摸不定的冷厉,现如今,他放松而淡然,便更像是一个常人了。
便凑过去趴在他怀里,轻轻亲吻他的脖子。
余烬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慢慢闭上眼睛。
“哦对了,你的解忧,我昨日给你找回来了。”
突然想起这件事,黎袂便从他身上起来,进屋一趟。
再出来时,手里便多了一把致华美的长剑。
在这种时候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把剑,不过是因为他知道,这把剑对余烬来说有多重要。
重要到,当初他宁可不要命也要护着它。
这么些年,到现在,黎袂算是彻底看开了。
意味着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
余烬顿了顿才接过,拿到眼皮子底下瞧了很久很久。
黎袂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替他披了件衣服。
“起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又感冒了春季你们也要注意保暖呀
第119章第一百零九章岁月静好
两个月过去了,两个人的伤也都养的差不多了,但黎袂发现,尽管命救回来了,余烬的身体却没有因此变好,还跟以前一样,总是要喝各种各样的药。
还好楚谏这里存了很多药草,而黎袂跟了余烬这么长时间,也对他喝什么药比较了解,这些日子便是靠这些药草度日。
魔教已经覆灭,但魔教旧址还在,某天夜里黎袂曾悄无声息地回去了一趟,把存的钱都带了出来,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他们准备离开这里了。
是余烬的意思,他显然已经对这个纷乱的江湖感到非常疲倦,某天睡前便突然提起,想去江南找个好地方养老。
黎袂当然没意见,他简直求之不得。
现在时机差不多了,两个人打算明日就动身。
而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余烬要去做。
他要去向一个人告别。
魔教还是老样子,每一处建筑都致华美,只是因为长期没有人修理,杂草长得高了一些。
江湖已经不再是魔教的江湖,这一处曾经辉煌过的地界如今也就荒芜了下来,走来的这一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余烬大病初愈,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因为这些日子没有过去那么操劳,神还是不错的。
黎袂就跟在他的身后。
尽管已经接受了魔教不在了的事实,但当真正踏入这里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恍惚。好像微微一个晃神,就能看见有两两三三的教众快步走过,见到他时会停下来认认真真地问候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有些记不清聂不渡在位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了,但他清楚的记得在最后崩溃之前这里的模样。
好像就在昨天,也好像已经慢慢走远。
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回头望去一眼,仿佛在路尽头的梨花树下看见了那个二十出头的自己,眼底一片死寂,又不得不冷冽凌厉。
沉默得好似背负了千百年的罪孽,难以承担,无法偿还,只得不停歇地走下去。
跨过时空,他们静静对视,交换着彼此的见解。
一路走到了熟悉的小院,梨花早已经败了,秋叶飘零,便让这里看上去有些萧条。绕过小屋来到后院,已经泛旧的石碑映入眼帘。
微风扬起细沙,吹乱了他雪白的头发。
他静默地看着石碑,半晌,才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师父,我就要走了。”
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半蹲下来,轻轻地拍了拍石碑,眼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掺杂着丝丝岁月打磨出来的淡然。
“嗯,去江南,我也开始不喜欢北方冬季的雪了。”
“江湖已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