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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面太过温柔,黎袂不禁莞尔。
在他印象里,余烬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是残酷的现实总逼得他不得不强硬冷漠,而在经常某个瞬间,他骨子里的温柔就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就像现在,小猫脏兮兮的身体就在他的脚边,偶尔会蹭到他素白的衣衫,他也没有任何的不悦。
能喜欢这样一个人,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多好啊。
他由衷的想。
吃完肉,小猫就不肯走了,趴在地上就开始装死。黎袂意思意思撵了它两下,用余光瞟着余烬。
小猫也明的很,看出来余烬才是这个家里做主的人,便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他,怪可怜的。
余烬将黎袂那点小心思尽眼底,一个眼神就默许了。
黎袂忍不住一笑,食指点了点小猫的额头,道:“好吧,这位大人都同意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留你了。”
余烬啼笑皆非。
给小猫洗完澡擦干,黎袂抱着它到余烬身边去,给他瞧:“你看,洗干净了还挺白的,这毛可软了,你摸摸?”
余烬抬手在猫身上撸了两下子,小猫不禁发出了舒服的哼声。
“咱给他取个名字怎么样?”
余烬摸着猫的手就没停下来,闻言淡淡的“嗯”了一声。
黎袂发现,余烬好像很喜欢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家伙,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喜欢猫呢。
以前
想到以前,黎袂原本轻松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那时候余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养猫。
怕余烬发现自己的感伤,他连忙笑道:“要不就叫除夕吧,除夕来的嘛。”
余烬微微一点头表示认可。
“以后你就叫除夕,记住了。”
小猫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除夕很黏人,尤其爱黏着余烬,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冷香,总之,只要余烬在附近,连黎袂都没看见人的时候,除夕就已经飞奔着扑到他怀里去了。
而余烬也很纵容它,伸手便稳稳地接住它,然后就不放下来了。
一人一猫几乎形影不离,余烬栽在榻上假寐,除夕就缩在他旁边打呼噜。余烬看书,它也要坐在他怀里一起看,毛绒绒的耳朵一颤一颤的,那模样别提多可人疼了。
黎袂时常感慨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待遇都赶不上一只猫。
说这话的时候,除夕还在余烬怀里用肉垫玩他的头发。
闻言,余烬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而那天晚上,一贯和余烬一起睡的除夕突然感到不妙,里屋的门怎么就在自己的眼前关上了!
它在门口转悠了一圈,正打算过去挠门提醒一下那两人,却突然听见了某些不和谐的声音。
“啊……余烬……轻点……啊……嗯……别……别碰那里……啊……”
猫身一僵,好像在无意中窥破了什么天机,踌躇良久,还是灰溜溜地找个角落缩着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脚步声响起,一双手温柔地将它抱了起来。
“该进屋睡觉了。”
听出这是黎袂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哑,除夕一个激灵就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任黎袂给他拾拾抱到床上。
“奇怪,这猫怎么还装死呢,难道是因为冷落它不高兴了?”
黎袂有些狐疑,戳了戳它的脑袋,看向余烬。余烬正懒洋洋地靠在床柱上,听见这话,深深地看了它一眼。
和除夕相处久了,黎袂觉得,余烬也越来越像只猫了,整个人都开始透着一股子慵懒的气息,没事干的时候就睡觉,睡醒了溜达两圈,或者看看书,连翻书的动作都变得慢悠悠的。
又到了一年春天,院子里的梨花都开了,放眼望去,美不胜。余烬就在梨树下放了张榻,栽在上面拿了本书看,温柔的阳光穿过花枝洒在他的脸上。
黎袂拾好屋子出来的时候,余烬已经睡着了,摊开的书放在也胸口,柔顺的白发散落四周,除夕就趴在他的肩膀边上,也睡得正香。
放松身体倚在门框上,黎袂就那样凝视着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就翘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了几个月,这天黎袂出门的时候无意中听见路人议论,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七夕。
回去做完午饭,黎袂表达了一下晚上想去放花灯的意思。
余烬刚吃饱,人也懒散着,“嗯”了一声就算应下了。
这边不同于北方,见过他的人很少,出门也不用再遮着脸。黎袂给他挑了一件青黑的长衫,白发随意地扎成一束,整个人便看起来淡漠儒雅。
黎袂盯着他欣赏良久,突然有些不想带他出去。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被别人盯上了可怎么办。
余烬睨了他一眼,手指还在除夕的脊背上流连。如果不是黎袂难得露出的向往眼神,他才懒得折腾。
两个人一路顺着大街走到河边,这里早就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来放灯的人。
他们大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随意扫一眼,都能看见眉目传情的。
两个四十几的老男人走在他们中间,黎袂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往旁边瞟了一眼,那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怀抱着雪白的小猫,该看哪看哪,一脸的漫不经心。
就在这时,手腕突然被一只熟悉的手拽住了。他猛地回过神,肩膀撞上了余烬的胳膊。
“人多,别走神。”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黎袂却在一瞬间脸颊发烫。
见他神情有异,余烬微微抬眉:“怎么了?”
“没有……”
黎袂连忙低下了头。
是被这些年轻人感染了吧。
相伴这么些年了,再亲密的事情也都做过了,怎么就突然因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感到羞涩了呢。
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在下弦门,他坐在自己旁边时候,自己的心情。
好不容易挤到了河边,黎袂捧着花灯,对余烬笑道:“这灯上只能写心爱之人的名字,据说只要写上了,便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余烬抬眼看他。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一笔一划地写上了余烬两个字。
很长时间,余烬没有回目光。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一个“爱”字,或许让他们连结在一起的,是更深一层的羁绊。
冷不防的听见“心爱之人”这四个字,余烬竟也有些触动。
将花灯轻轻放到水面上,看着它随着数不尽的花灯慢慢漂远,黎袂直起身子,神情模糊。
要花灯的时候,他没有给余烬要一个。
他怕余烬用与自己一样虔诚的心情,认认真真地写下另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