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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千里迢迢归乡,是为备考,第一日便想着吃喝,不如早早滚回家去。”
他的语气生硬非常,带着不容反驳的态度,冷声道:“再提什么天香宴,休怪我翻脸无情。”
便是早已习惯了周行时不时上来的脾气,方奇然与蒋存也难一头雾水。
蒋存眼见着刘拂涨红了脸庞垂首不语,抬手就把与刘拂离得最近的周行扯开,宽慰道:“刘兄莫慌,再不必理他的恶形恶状。”
又转而瞪向周行:“且你的脾气,何必跟少年人摆威风。”
“刘兄?”周行拖长了声音,哂笑道,“你若真想与刘兄交好,就听我一言,规规矩矩地吃茶吃酒,扯那乌七八糟的天香宴,才真是要与她绝交。”
周行转身,缓下声音问道:“对吧,刘兄?”
刘拂讷讷点头。她看着周行微红的耳廓,惊觉自己已经挖掘到周家人的本质,强忍住笑意将戏演下去。
她拱手抱拳,十分歉疚地对着三人道:“小弟本意,原不是让各位仁兄为我相争。”
方奇然柔声道:“刘兄不必如此,他们二人早有龃龉,与你并不相干。”
刘拂谢过方奇然,接着道:“按金陵本地习俗,上元节各府第与商家将各出新意,共办烟火阵,当可一观。”她顿了顿,对着周行抱歉一笑,“各位兄长若不嫌弃,可在当日同游秦淮河畔。”
不论周行回去后,是否与另外两人拆穿自己的女儿身,有“从女孩子口中探出个花楼名字”这件尴尬事在,短期内他都会阻着蒋、方二人去饶翠楼。
而且刘拂莫名相信,周行并不会不经自己同意,将她老底揭出。要真如此,那她日后可操作的空间,就还有很多。
交好的目的相同,三人自无不应,定下了时间,只待来年再会。
在刘拂的注视下,周行的耳朵越发红了。真是有趣。
目送三人离去的刘拂不明所以,深觉稀奇,便在对方回望她时,向着他拱手一揖,又比了个“多谢”的口型。
“周行!”被撞个正着的蒋存怒喝,“待回府校场上见!”
周行的冷笑声远远传来:“怕你不成。”
“哎你们俩……”
万没想到会如此的刘拂先是一怔,接着大笑出声。
不论是蒋少将军还是方左都御史,都比史官笔下百姓口中的鲜活许多,他们仍在少年时,仍未建功立业,仍有大把的美好年华。
或许,她也仍有救他们于英年早逝的机会。
感到身上一暖,刘拂回眸,正对上替她披斗篷的徐思年的眼睛。
“夜里寒凉,该回去了。”徐思年再三犹豫,到底问道,“阿拂,你与他们相处的可开心?”
刘拂一笑:“都是很有趣的人。”
极易相处,很是投缘,没有什么架子,不论选择哪个,都能对饶翠楼大有利处。待她脱离风尘后,要是能继续假扮男装在对方手下效力,说不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知道,自己能与那三人有大片单独话别的机会,都是因为徐思年特特为她挡去了许多麻烦。
徐思年看着她的笑脸,也笑道:“那就好。”
想起那句被废弃的事,刘拂心下暗叹,扯了扯徐思年的袖子,轻声道:“思年,谢谢你。”
徐思年扶刘拂上车的动作微顿,没有回话。
及至快到饶翠楼时,刘拂才隔着窗扇,听到车外隐隐约约传来一声“无妨。”
***
阖上饶翠楼后门,刘拂拆掉发冠,甩了甩被紧束一天的发丝。她顺着小道偷偷上楼,才打开自家房门,就被从门内传来的呼声惊了一跳。
“我的心肝儿!你可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您的好友阿拂,发好人卡一张,请接
第22章灯会
刘拂望着跳动的火烛,许久没有说话。
春海棠忍不住推她:“心肝儿,你没事吧?”
端壶灌了口凉茶,刘拂被冰得一个激灵,然后默默摇头。
她没事,她只是需要消化下刚才听到的,那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消息。
“可别烫着!哎不对!”然后她又听到春海棠的惊呼,“我的心肝儿!你可不敢喝这冷的!”
今日还自诩急智的刘拂觉得,她有些跟不上海棠姐姐的思路。
她托着下巴,只觉女人的心思,真的是很难猜。
“你已快十四了,成人的时候左右就在这一年,要是疏忽了,日后可要懊悔终身。”春海棠扯起嘴角笑笑,“眼见着你是有大出息的,我也盼着,你能有我没有的圆满。”
想起“成人”指的是什么,刘拂突地哽住。这大半年来的安逸,已让她将这个大敌抛之脑后。
前世她为了不因小日子露出马脚,不知了多少功夫掩盖。每到时间,都恨不得自己是个石女。子女血脉之事,更是想都未曾想过。
在脑中构想了一下自己牵儿抱女挺大肚的模样,刘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过这话,是绝不能跟春海棠说的。
按着勾栏院的规矩,出堂的姑娘需要长期服用避子汤。像春海棠这般手中有钱还未脱离苦海的,多是因为已经坏了身子。
海棠姐姐虽是有意用哀兵之策,却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如寻常女子般美满和乐。
“你看!可是冷着了吧!”春海棠顾不得卖惨,着急忙慌地去外面给她叫热水。
刘拂叹气,放下茶盏,用执杯的手盖在春海棠的手背上:“姐姐放心,我不冷的。”她顿了顿,见春海棠又恢复了哀切神态,才无奈道,“咱们来细谈谈你方才说的事。”
民间早有锁骨观音的传说,即美貌妇人以交合诱纵欲者颂佛经,使人绝淫.欲。
但要不是春海棠明言,刘拂就是再如何聪慧也猜不到,金陵城每年上元灯会上,坐在花车前头莲台上的观音菩萨,是从每年各勾栏院新妓中选出来的。
借着天香宴的光,饶翠楼的碧烟姑娘以无人可夺之势,成了今年扮观音的第一人选。
刘拂揉了揉眉心,被这从不记录在册的民俗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的计划已一变再变,几乎要跟不上世事变化。
“现在秦淮河岸谁人不知,咱们饶翠楼有二宝,天香与国色。”春海棠干笑着示弱,“若非推托不过,我也不会不等你答应,就自己应下。”
这种约定俗成的事,并不是春海棠独个一人就能左右的。
刘拂并不怪她,方才苦恼,也是因为还未想到要如何应付方、蒋、周三人。
但春海棠“不能推拒”的话,有多少水分在,两人心知肚明。
饶翠楼大起大落,从曾经的客如流水到门可罗雀,再到如今的宾客满座,若说春海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