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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将桌上另外三杯也喝个干净,待他将最后一个空杯重重按在桌上时,已被酒气熏得面红耳赤。
刘拂并未立时回话,只拿起酒杯把玩。
气氛一时凝滞。从未见过周行道歉的方、蒋二人想要上前说情,又想起方才周行所言确实太过伤人,到了嘴边的话再也吐不出来。
当喝大了的周行摇摇晃晃几乎稳不住身形时,刘拂才淡淡开口道:“小女身份卑微,不敢说什么怪不怪罪。只是小女虽倚门卖笑,却不想让真心相交的朋友也看轻了我。”
她抬头看向周行,挑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实在是周公子这张利嘴让人害怕,日后你若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我是撕了它,还是撕了它呢?”
周行晃了晃脑袋,艰难地从眼前三个刘拂中捉住真正的那个。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指尖贴在自己唇角:“你们姑娘家不是惯爱飞针走线?若再惹你生气,不拘是缝起来还是剪烂了,都随你。”
从没见过周行这般模样的方、蒋二人瞪圆了眼睛。
蒋存到底挣脱了方奇然的束缚,上前一把拉开周行:“阿行,不可如此无……你!”
“无妨,我与你们勾肩搭背也不止一回了。”看着醉倒在蒋存怀中尤在挣扎的周行,刘拂笑叹口气,“得了,看来今儿这宴席,只有我和松风兄享用了。大哥二哥先带他回去吧。”
她不怕周公子的口无遮拦,却是真怕了他的三杯就倒。
两次都是话未说完,对方便人事不知了。
“云浮,你?”
刘拂笑望方奇然:“他在我手上吃个教训,总比日后入了官场,再吃大亏的强。”
她想了想,弯腰狠狠在周行嘴角掐了一把。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在对方的俏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红痕,没个几日时间恐怕消不下去。
之前听到周行的话时憋在心口的闷火,都撒在了这一下上。
不论是周行还是周默存,她是真的烦死了周家人这张破嘴。
就不能像她这样,是忠是奸、是亲是疏,都把自己的想法意图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么?
满意地直起身,今日意图已圆满达成的刘拂又补充道:“只让三哥还当我生气就好,待去了书院,再议其他。”
见方蒋二人欲言又止,刘拂灵光一闪,含笑道:“楼中妈妈对我极好,我能去诗会节庆,虽是托了松风兄的情,却也全赖她不拘着我。”
方奇然与蒋存抬头望了眼徐思年消失的方向,对老鸨空下半日不做生意,光为了给刘拂做寿一事,延伸出了不同的想法
对她好是真的好,却不知这份好里,有多少是为了讨好同知公子。
他们也不多说,再次为周行的行为致歉,并再三要求日后补上庆贺。当刘拂点头后,才架着几乎人事不知的周行离开。
当三人身影彻底消失后,刘拂才抬头拢手于唇边,轻喊了声:“松风兄,且下来用膳吧。”
他们闹的时间不算久,菜品仍温热着。
这上好的天香宴若是浪了,那才叫朱门酒肉臭。
“松风兄,今日生辰,只有你为我庆贺了。”
一时饭毕,徐思年用香茶漱过口后,才轻声问道:“阿拂,你可是选定了周行?”
刘拂微愣:“我看你吃饭时思虑重重,原是在想这个,也不怕积了食么。”
她笑过后拎起盛满梅花酒的酒壶,打开壶盖微晃了晃。
沁人的梅香从壶中泄出,让人闻之即醉。
那日诗会,周行便是醉在这梅酒之下,可不止是他,蒋存也因此酒大发诗兴,勇夺第三。
至于方奇然……
刘拂正色道:“他们身在局中看不分明,不过你应该已看出了,我今日种种布置,都是为了周行……不过是因为他们三个同气连枝,不搞定最缠人的那个,只怕日后不论选谁,都会波折重重。”
“不论是我还是饶翠楼,都经不起这波折。”
“松风兄,我从随你入梅园那日起,就注定了机关算尽,再难纯粹。”
徐思年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第36章奔丧
徐思年担忧道:“你既不愿多生事端,又何苦去气周行……以他家世显赫脾气孤拐,若是过几天又翻脸无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刘拂笑道:“松风兄,你为男子,竟还看不透他为何会发那般大的火么?”
红木筷敲在上等钧窑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想想你十三四岁时,第一次被长辈或同窗带到我们这销金窟来,可否对第一个伺候你的妓子产生过不同寻常的感情?”
徐思年面上一红,急急辩道:“阿拂,我并未……”
“莫想偏了。”刘拂一副‘你懂我也懂’的神情,笑得徐思年越发面红耳赤起来,“周家家教……咳,是比贵府严苛些,周行大抵与蒋、方二人一般,都是从未经过人事的。我虽不是他第一个女人,却是他第一个如此亲近的女子。”
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徐思年,对上刘拂兴致勃勃的目光,也只得硬着头皮听下去:“你的意思,我懂得的。”
“所以说么,他也不是恶意,说不得还在心里想过,怎么撬你墙角,去我家下定呢。”刘拂又敲了下酒杯,笑道,“小孩子家家,第一次被骗得如此真情实感,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前半段听得徐思年蹙眉,后半段又失笑:“你才几岁,满口胡说若被周兄听到,只怕又要气得跳脚。”
“可见周公子的脾气,人尽皆知。至于我的年岁么……”刘拂含笑道,“我本谪仙人,千年为一岁。”
暖暖的烛光照在刘拂脸上,淡化了她致的妆容。
少女云鬓玉簪,一身浅色衣裙,衬得整个人清新雅致,如出水芙蓉般纯净无暇,让人又是心喜,又不忍轻慢。
徐思年望着面前的女孩儿,忍不住想起一年前风流恣意的时光。当时的他绝想不到,自己会一颗心栽在一个人身上,明知可望不可即,咬着牙也不忍放手。
这样的女子,怎会有那样不堪的血亲……
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困于风尘之中。
“怎么,不信么?”
徐思年回神,并未应声。
“你方才是不是在奇怪,刘秀才能教出我这样的女儿,又怎会还是个秀才?”刘拂的话,打断了徐思年不着边际的思绪。
徐思年微愣,苦笑摇头:“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我与松风兄相交半年有余,光朝夕相对的日子,就不止十数日,若再看不透你那点小心思,只怕白与你把臂同游了。”
刘拂左右望望,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为什么……”
“嗯?”
“我呀,生而知之,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