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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出来,联系了一家质量还不错的菜农,商量一下菜钱、送菜时间等等细节上的问题,等到把这些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他便回了饭馆。
一进大堂、看见稀稀拉拉的客人,宋阮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就像刚才那筐菜一样。他环顾了周围一圈,怎么看都没察觉出什么问题。
宋阮想了想,敲了敲柜台,问埋头算账的张书生,“杨苑出来过吗?”
“杨公子?”
张书生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想了想回答道,“没有吧,没见过他出来。”
“知道了。”
宋阮略一点头,转过身快步地掀开帘子走过小门,然后轻轻地推开了厨房的木门。
两口锅都架在了炉灶上,滚烫火红的火舌在里面吞吐着,热烈地灼烧着锅底,冷水经过加热,发出了咕嘟噜咕嘟噜的声音。房屋里蒸汽腾腾,水雾氤氲,把一切都模糊地让人看不太清楚。
杨苑拿着一个小马扎坐在炉灶边上以他现在的身高来看,这个板凳有些过小了,宋阮看他把两条腿叠起来,坐在上面像是一只团起四肢的长毛动物。
他手上抓着一把柴草,看见火苗稍微矮了一头便往里面一扔,嘴上还哼着一只断断续续的小调。
他转过头来,看见是宋阮,便挥了挥手。
宋阮的心便稳当当地落在了肚子里,他走了过去,挨着杨苑蹲下,犹犹豫豫地说道,“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宋阮沉默了一阵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又摸了摸杨苑顺滑的长发,重新找了个话题,“你这些天去哪儿了?一回来就长得比我还高了。”
高了差不多得有一个头,原本被他俯视着的少年一夕之间窜成了比自己还要高大的男人,说不遗憾的不可能的。宋阮感觉自己可以微微理解一些家长的心理了,带孩子就像是种菜一样,你忙忙碌碌地又是浇肥料又是除虫子,当它还是一颗小苗儿的时候你天天盼着他长大;等他好不容易长大了,马上就要被猪拱走了,做家长的心理又不舍了起来。
“……”
杨苑看他神游天外,心里还絮絮叨叨地嘀咕了一大堆。心情不禁有些复杂,他几次想打断宋阮,再强调一下两个人的年龄,但是他又看宋阮露出了发愁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打击对方了。
他的手慢慢腾起,翻手将手心正对地面,一只只白色蝴蝶从他的掌心里钻了出来,落到地上,变换成了一张小板凳的模样。杨苑拍了拍变出来的板凳,示意宋阮过来坐。
这要是放在以前,宋阮肯定会故意地板起脸来训杨苑一顿,不过现在杨苑在人间的生活已经轻车熟路,不会再犯以前的那种常识错误,再加上杨苑本质上又不是一个‘人’,过多地约束他反而不好。
杨苑看着宋阮把小马扎拿了过去,乖乖地和自己并排坐着,心里忍不住软了软,“这几天,我回了老家一趟。”
“回老家?”
宋阮有些吃惊,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过杨苑提起有关‘家’的事情,也没有提到父母、兄弟姐妹。
“嗯。”
杨苑这次没有隐瞒,“那边的灵气比较充裕,方便我修炼。你还记得我上次长高吗?那就是我快要突破的征兆了,所以我这次特地回去闭关了好几天。”
原来是这样。
宋阮低下头看着面前乱窜的火苗,一截黑发顺着他脖子弯曲的弧线掉了下来,掉在他的颈间,和过于白皙的肤色相称,更显得它又脆弱又美丽。
他眉眼柔和,唔了一声,很微弱地暗示道,“你下次走之前可以和我说一下……店里最近很忙,你走了都快忙不过来了。”
杨苑侧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完全没有听懂一样,“但是我偶尔也会有想要做的事情,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宋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将十指绞在了一起,“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和我请个假,什么的……”
“请假也不能请一辈子的假。”
杨苑语调平静,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当他看见宋阮用那双温润的眸子望着他、那双纤瘦的手赖皮地握着自己的手时,就有些难以控制了。
他顿了顿,故意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再多请几个人,毕竟我帮得了你一年,帮得了你十年,帮不了你一辈子。”
“……”
宋阮微微张开了嘴巴,一开始他还只当是玩笑话,但是等到杨苑话音落下,他脸上的血色就慢慢地退了下去,就连微微颤抖着嘴唇也泛着一点白色。
他实在没想到,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聊天话题,得到的回答却是这样的令他难堪。
‘帮得了你一年,帮得了你十年,帮不了你一辈子。’
原来,我在你眼睛里,是这样的人吗?
尴尬、不堪。
心里像是扎了一根细小的针一样,又麻又疼。
明明两个人站在炉火边,但是那炙热的温度却像是与他隔绝了一般,如此冰冷,叫人冷得四肢都有些僵硬。
杨苑看见宋阮的眼眶慢慢地变成了淡淡的红色,他是真的气极了,不光指尖在发抖、就连声音都在打颤,“我、我没要你帮忙。”
这一句话只有几个字,他却仿佛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断断续续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决绝,“你要不想待在这儿,就走。”
“……”
杨苑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从他发颤的指尖,扫到了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再移到了他红红的眼睛,像兔子一样,看起来脆弱、柔软、容易亲近,但是又笨拙又迟钝,说句反话也根本听不懂,只是下意识地去躲避可能会出现的危险,红着眼睛、蹬着两条后腿,蹭蹭蹭地跑向了自己的窝。
果然,还是他考虑错了,这种情况,还是直来直往要更贴实际。
“你听不懂吗?”
杨苑一把拉住了宋阮的手腕,那力气刚好,就像是一只里圈垫上了毛皮的镣铐,不会让他的猎物从手中逃跑,也不会让这枷锁有一点点弄疼他心上人的可能。
他眼神幽暗,像是深夜里的瀑布从悬崖峭壁下一跃而下,急速地将这条湍流注入了瞳孔之中,仿佛只看着他的眼睛,就能听见宛若惊鸿的涛声。
他的语气不似方才那样冷冰,低沉温柔了许多,里面还夹杂着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出的宠溺和无奈,“我刚才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只留在这里十年,十年之后,你我各不相干。”
“那又如何?”
宋阮的心思本来就敏感,现在更是一息之间就给自己筑起了一座高墙,冷硬地将杨苑隔绝在了墙外。
杨苑却置若罔闻,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自己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