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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得不算太远,温寒又见人心切,所以不过二十几分钟便赶到了地方。
秋夏就站在门口,抱着个骨灰盒。明明脸上特别平静,一点表情也没有,手却不住地在微微颤抖。
温寒不是第一次觉得秋夏瘦了。明明喂了一年多了,秋夏还是瘦的要命。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单薄得紧。
“夏夏。”温寒随便找了个地停车,就奔到了秋夏身边,握住了秋夏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明明是盛夏,秋夏的手却有些冰凉。
温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秋夏。像大风摧残过的风筝一样,只需要再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他干脆一把揽过秋夏,把他压在了怀里,哄小孩子似的轻轻揉着秋夏的头发。
明明一句话都没有,秋夏却奇迹般地渐渐平静下来。
是面前这个人给他的力量啊。秋夏突然想着。
意识到秋夏已经不再颤抖了,温寒便松开了秋夏。“先上车吧?”
秋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任由温寒拉着上了车。
“秋冬睡了吗?”车上,秋夏降下了点窗子,任凭风拍打在他的脸上。
“睡了。”
“我不想回去。”
“好。”温寒应着,加快了点速度,开到了自家楼下。
“想喝酒吗?”温寒停下车,等着秋夏下来,问道。
在他看来,酒是最好解压的东西。
秋夏摇了摇头,捧着骨灰盒的手指微微蜷曲用力,又苍白了几分。
“不喝我们就上去吧。”温寒拉起秋夏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捂热。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把秋夏领着去了天台。
“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吹吹风,会好受一点。”
天台上的风有些喧嚣,刮得耳朵里像是吹起了号角,呜呜的好不热闹。
“温寒,烟。”秋夏的眼神空荡荡的,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又在想些什么。
温寒没多说什么,依言递给了秋夏一根,点上。也给自己点了根。
风很大,夜很深,但两人显然都没有想要动的想法。一直到一根烟燃尽,秋夏才终于开了口。
他又向温寒要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温寒。”
“我在呢。”温寒看着头顶上微亮着的星光,声音缥缈而空远,却让秋夏一颗惶惶的心落了地。
“我七年没见过……我爸了。”
温寒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有什么东西要在今天晚上彻底爆炸开来了,他知道。
他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
“他犯了故意杀人罪,进去的。无期徒刑。”秋夏扯开一个笑,带了些嘲讽,更多的却是苦涩。
“他杀的是我妈。”
“我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比你还温柔。”说这句的时候,秋夏的眼睛里似乎泛了点光,只是那光亮很快就熄灭了,“我爸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没日没夜地喝酒。”
“他一喝酒就打人,谁都打,也不管抓起什么,都打。被打得最狠的就是我妈。”
“七年前的那一天……”秋夏声音抖得厉害,温寒便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秋夏的。
秋夏稳了稳气息,“七年前,他又喝得烂醉,回来看见我妈就打。那天我做了点错事,被他关禁闭了。……还好那天我被关着了,要不然你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温寒呼吸一凝,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抱住了秋夏。
“不过现在我还活得好好的呢。”秋夏是实在没力气再笑了,那天发生的一幕幕就那样出现在眼前。鲜血淋漓。
“你不知道他关我那间屋子有多黑。又小。隔音还差。”
“我就听着外头的呼救声。怎么都砸不开门。”
“很急,又怕。”
“他打红了眼,连秋冬都不管了。……那时候她才三岁啊。秋冬可能是想去救我妈,却被他用板凳砸了一下,头都破了。”
“哐当一声,可大了。”
“就是受刺激太大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秋夏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我妈那天是被他活活打死的,用一个汽车模型。”
“……那是我小学做的第一件手工,转头回来就送秋冬了。纯铁做的。”
“你说我妈那时候得多疼啊。”
“可是就那么疼。她没了的时候,还在笑。她真的在笑。”
“我想我可能懂我妈为什么要笑。因为终于不要怕每天都被打了,终于解脱了啊,是该笑的吧。”
“我以前不理解,后来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我终于撞开门的时候,就看到我妈剩了最后一口气,还在那对我笑。”
“可能也不是对我笑。对谁都笑。”
“她那时候的眼神,我至今都忘不了。”
“不是绝望,不是痛苦。是高兴,是怜悯,是同情。”
“因为解脱了吧。然后想着自己的儿子还得受罪。”
“秋冬就躺在地上,脑袋上都是血,没命的哭、叫。”
“他还在那砸。哐哐哐的,铁和脑袋碰的声音。”
“听起来怪吓人的。”
“后来警察就来了,带走了他。”
“都是我的错,我要是那天没做错事的话,会不会不一样。我妈可能就不会死了,秋冬也不会成这样。”
“都赖我。”
回忆起七年前的那一天,秋夏本以为那段回忆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泊,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牙关都在发抖。
颠三倒四的,声音活生生地扭成了一丝一缕的碎片。
“不是你的错。不是。”温寒扔掉了烟,捧着秋夏的脑袋,盯着秋夏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你的错。秋夏。”
“谁知道呢。”秋夏抱住温寒,将整个身子靠在温寒身上。
“我原本以为我会很恨他。因为他从来都没给过我一个完整的童年。”
“我的确有一阵子天天在咒他死。死了就不会祸害别人了。”
“他把我妈搞死了。还把秋冬变成现在这样。”
“可是听到他死了。我还是很难受。”
“他是我爸啊。”
“他在清醒的时候,也会把我举过头顶,也会和别人家的爸爸一样,用胡子扎我,逗我笑。”
“我很恨他。”
“可是我还是很可耻地爱着他。”
“你说我怎么这么贱啊。”
“夏夏,你一点都不贱。真的。你做的很好了。”温寒任由秋夏靠着,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调安慰着。
秋夏的每一句话,都像把刀子样插在温寒心上,疼得透不过气来。
秋夏一直都没有哭,他很久都不会哭了。因为明白哭也没有用。
只是有点累而已。
秋夏安静地趴在温寒肩头上,用颤抖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