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要么走，要么死
在山腰山泉下，阎真清洗了一个澡。
四处绿树环绕，时见飞鸟穿梭林间半空。
水声潺潺，鸟鸣啾啾，虫蝉噪噪。
陈潇端坐在一块巨石上，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身边站着韩梨，有些拘谨。
赤裸着身子的阎真清从水池中跳出来，真气四散，烘干身体。
这是一个精壮的老头，浑身肌肉均匀，若不是满脸的褶皱与白须，以及标志性的地中海造型，恐怕实在看不出这是一个近百老人。
阎真清的目光悠长而坚毅，他走到陈潇身边，坐下。
陈潇抬眼看了看。
“陈仙师如何会使御剑之术？”阎真清犹豫半晌，问道。
“世界上并非只有你一人能够想得更远，但总有人走得更远。”陈潇说道，“我就是那个走得更远的人。”
“我观你年龄，不过三十。”阎真清道。
“二十三。”
“很年轻。”
“是的。”
“老夫钻研几十载，御剑尚不及五步，你如何在小小年纪，就懂得此术？而此术……真的能成吗？”阎真清问。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陈潇笑了笑，他轻轻抬手，插在背后的银白短剑倏然而出，悬浮在两人面前，“而我，专攻于此。”
阎真清是第二次看到陈潇的御剑之术了。
但他还是甚为惊奇。
悬浮飞剑，他也能做到。
但绝不可能做到如此之稳而不动、凝而不发。
“此乃天之正道也！”阎真清眼中露出兴奋。
“正道与否，无用。只需对己有用，便是正道。”陈潇道。
阎真清沉吟良久，道：“你是如云门弟子？”
“是。”陈潇坦然。
“你可知道我为何出走如云门？”
“自然知道。”
“那你还敢来此？”阎真清的语气中，忽然充满威胁。
韩梨不禁攥紧了拳头。
陈潇笑道：“你出走如云门，为寻御剑之道；我来寻你，乃是我寻到了御剑之道。如此，便够了。”
阎真清愣了一下，神色忽然落寞下来：“如此，确实够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陈潇道，“如云门内斗，我需要你帮我成为掌门。”
阎真清哈哈笑了起来：“老夫叛门将近五十载，又能在如云门有何话语权？”
“有时候有多大的话语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借口。”陈潇道，“一个公平竞争的借口。”
“倘若我令出云门重归如云门，这便是我最大的功劳，也便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出云门为什么要重归如云门？”阎真清问。
陈潇剑指一划，短剑在半空中抖起剑花。
“御剑之术人人可习之，你之所以数年未有长进，不过是你练错了方向。而我，能帮你修成此术。”陈潇道。
阎真清不说话了。
……
王海和易小川很紧张，因为他们发现周围的出云门弟子，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师叔到底想干什么啊？咱们杀了他们的执律，不赶紧跑就算了，还去放出那个被软禁的掌门？”王海有些崩溃地说。
“小师叔是想当掌门想疯了。可惜他没想到，那个阎真清，连自己的掌门都做不明白，又怎么可能去帮助小师叔做掌门？看来咱们这次来，怕是要扑了个空。”易小川道。
“这是扑了个空？这是直接扑街了啊！”王海还是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两人正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忽然，他们看到陈潇身边的服侍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喂，咱们是要走吗？小师叔是让你来接我们的吗？”王海赶紧站起来问。
韩梨有些局促，道：“少，少爷让你们去正厅等着。”
“正厅？”
王海和易小川对视一眼。
不知为什么，两人总觉得自己这个不正常的小师叔，似乎想在出云门干一场大事。
……
此时，出云门所有弟子，均在演武场等待。
出云门弟子千余，除了阎真清带来的五百原如云门弟子，剩下的，都是这些年所挑选的弟子。
当然大多数都是宇文官招收的弟子。
陈潇和阎真清并肩而立，站在众位弟子前面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千多弟子。
陈潇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阎真清看到陈潇皱眉，问。
“不怎样。”陈潇摇摇头。
阎真清不知道陈潇是说自己没事，还是说这些弟子不怎么样。
待所有人聚齐后，陈潇退后一步，让阎真清在前训话。
场中弟子很多都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阎真清，就连以前的那些弟子，都在诧异地看着他。
毕竟上次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而很多年前，阎真清还不是地中海。
“今日，老夫欲改制出云门，除了被念到名字的人，都可以回家了。”阎真清没有客套话，他用掌门的威严，直接宣布了这次召集弟子的目的。
接下来，阎真清一个一个名字念下去。
当念到一百零一个名字后，阎真清停了下来。
场中的弟子还眼巴巴地等着阎真清，当发现阎真清真的是只念了一百零一个名字后，顿时炸开了窝。
“掌门，您的意思难道是，我们这么多人，都要被你赶走？”有弟子跳出来大声问。
阎真清点点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留在这里也是徒徒浪费时间。”
“掌门，您这话说的不对！”又有一个弟子跳了出来。这个人阎真清认识，是原来非常坚定地拥护自己御剑之术的人。
但显然现在他不是了。
此人名为吴勇，他年岁较长，但也不过三十余岁。吴勇道：“掌门，如果您的道便是那劳什子御剑之术的话，那您的道，恐怕没人与您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如此，我们这九百多弟子，明明比你那一百多更多，也就是说我们的道，得到的支持也更多，凭什么让我们走？明明是你们才应该走！”
“没错！”
“吴师兄说得对！”
“要走的应该是你们！”
场中一阵骚动，阎真清的脸白了又紫，紫了又黑。
他是被气的。
这些人不愿意走，他能够理解。毕竟于门派中修炼，有着许多修炼资源，门派内灵气也比寻常地方更加浓郁。
但想留下不是这样的。
这里明明是我开辟的地方，我才是掌门，这个吴勇竟然让我带着人走？
道理不是这样的！
阎真清真的被气得说不上话来，那些被点了名的弟子，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和庆幸，变成了茫然。
陈潇眼看这个情况，摇摇头。
难怪阎真清被夺权，话都不会说，可不是得被软禁嘛。
他走上前，拍拍阎真清的肩膀，道：“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阎真清沉默，点点头，退到一边。
场中激动的弟子们，忽然看到一个青衣长衫的年轻人将阎真清推走，然后自己站在了阎真清的位置。
大概只有二十来岁，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更年轻。
“闭嘴！”
陈潇说了两个字。
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于是场面安静下来。
“出云门，是阎老的出云门，不是你们的出云门。他才是掌门，所以，你们走，他留。”陈潇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我门中之事？”有人跳出来喊道。
“就是！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门中之事指指点点？”
这还真是个问题，陈潇犯了难。
还没等陈潇想好理由，阎真清便说道：“此人乃为门派新任执律！”
陈潇点点头，执律这个理由挺好。
“什么？他是执律？”
“那宇文大人呢？”
“宇文大人在哪儿？”
“这个人当执律，宇文大人答应了吗？”
说这些话，叫着“宇文大人”的人，大多是宇文官上任后新收的弟子。
“他？死了。”陈潇的回答干脆。
“什么？死了？不可能的！”
“你是什么人？”
弟子们彻底疯了。
陈潇道：“所以现在，这里阎老说的算，我说的算，其他人，只需要听命就行了。”
“我不服！”吴勇忽然发现今天的不正常。
难怪阎真清会忽然跳出来召集弟子议事，难怪这个年轻人会成为新的执律。
原来是宇文官不在了！
但是……
吴勇喊道：“这个人区区少年，怎能当得门中执律一职？”
陈潇道：“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关你屁事？”
“你……那御剑之术，根本非人所能修炼，难道我们就一定要跟着阎真清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吗？”吴勇大声道。
场中弟子很多同意，很多茫然，很多不知所措。
陈潇忽然道：“谁说那是错误的道路？”
吴勇道：“我说的！”
一道银白色的光，划破半空，悬停在吴勇的眉心。
吴勇在反应过来后，尿了……
一股恶臭从他的下部传出，周围的弟子惊恐地让开几步。
“就算这是条错误的道路，也轮不到你来管。现在，你们要么走，要么死。”
“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