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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在后面唉声叹气,觉得这年头人的脑袋还不如鱼的脑袋好使,可见质量与容量并不成正比。送佛送到西,都到这儿了,不妨看个大结局。
它留在原地,坐等那气泡被突然传送得无影无踪。然而,一分钟、两分钟过去,那两人的身影依旧稳健前进。
“???”
鲤鱼不信邪,难道是结界被撤掉了?它甩着大尾巴跟在后面,慢慢靠近……
头一疼,眼一花,等清醒过来,眼前哪里还有木屋,只有一排高大的棕榈树和一群在海滩玩耍的泳装男女。
鲤鱼呸呸呸地吐着咸水。
又到海里了。
阿宝推气泡到木屋边,印玄搂着他跃上屋前的平台。木屋紧闭的大门无声自开,一只纸折的龙虾直立着跳出来:“我家主人正在闭关,你们留下话来,我自会转达。”
阿宝凑近看它。那须、那钳、那眼珠,无不栩栩如生,比自己的纸片人不知高明多少倍,赞叹道:“若涂上颜色,就与真的一模一样了。”
纸龙虾说:“你这凡夫俗子忒没见识!我是神使,怎可与海里的劣等生物相比?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将东西拿来,便可滚了。”
阿宝站起来,刚想说你这只龙虾怎么这么没礼貌,就见印玄手指一弹,那龙虾向后一翻,打着滚儿滚回了门里。
“……主人!主人!主人!邪魔外道打上门啦!救命啊!”
纸龙虾的声音好像装了扩音器,湖面都被震出了涟漪。
阿宝捂着耳朵:“这嗓门提醒了我,又到吃小龙虾的季节。”
里面诡异的平静了三秒钟后,发出更尖锐的叫声:“主人!主人!主人!您再不醒过来,您可爱的龙虾宝贝就要被可恶的人类吃掉啦!”
阿宝:“……他的语气刚才明明没这么恶心。”
能容这种脾气的,不是一丘之貉,就是深受蒙蔽。
无论哪一种,今天这事儿都没法善了了。
阿宝已经做好了龙虾主人蛮不讲理冲出来干架的准备。
但里面龙虾的哭喊声从大到小,几近干涸,依旧没有所谓的主人出现。
阿宝低声问印玄:“我们把信放在这里,走吧?”
反正四喜让他们送信,又没说看着对方读信。虽然,以他们现在和龙虾的关系,这信被送到对方手里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但印玄拉着他往里走。
迈过门槛,发现里外温差大不一样。外面还是阳春三月二十度,里面一下子就寒冬腊月近零度。
不过阿宝与印玄都非常人体质,小意外了一下,就泰然自若地欣赏起这间屋子来。
屋里四四方方,正中一张写意山水图,两旁挂了副对联:上天入地,只求你欢我爱。倒山倾海,不看过去未来。画前一张桌,桌上原趴着只纸龙虾,此时调转脑袋,满脸愤慨地瞪着他们。
屋子其他三面没有门窗,除掉他们进来的那扇门,竟是个密室结构。不知龙虾的主人藏在何处。
纸龙虾气得浑身发抖:“你们竟敢擅闯……”
阿宝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我们是来送信的,你躲在里面不肯出来,我们只好进来了。”
龙虾跳脚:“谁许你们不请自入?你们这两个邪魔外道,一定心怀不轨。”
阿宝说:“我们若真是邪魔外道,心怀不轨,你哪里还有机会指着我们鼻子跳脚,早被一把火烧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纸龙虾哪里肯认,正搜肠刮肚地想着恶毒的言辞叫对方骂出去,就听墙上一阵轻笑,一阵云雾从那幅山水画里飘出,落在地上。云雾中走出一个仙人。衣袂飘飘,面容清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颗梨涡,一脸温良。
他一出现,屋内的温度立刻回升,回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纸龙虾见着了他,好比火烧屁股见到了一盆凉水,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脚踝呜呜地告状。
那仙人说:“发生的事我俱知了,你无礼在先,不怪人家生气。”
纸龙虾哼哼唧唧地说:“是主人闭关数个年头,我孤零零待在这里难受,难脾气不好。”
那仙人被指责了也不生气,笑着说:“都是我的不是。”转头又替纸龙虾向阿宝和印玄道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
阿宝立刻缓和脸色说:“我是来送信的,不知道您在闭关,打搅了。”将四喜的那封信递了出去。
仙人看到信,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双手接过后,当面打开,印玄与阿宝见状,怕窥探到他的隐私,便说告辞,但那仙人已三下五除二地看完信,开口留人道:“且慢。”
他拿着信,面露为难之色:“神友之托,本不该辞,只是我有要事在身,委实分身乏术。还请两位回去之后,与神友细细解释一番。”
“要事在身,分身乏术”统共就八个字,谁能告诉他,这要怎么细细解释?
阿宝说:“不用回去,我现在就能把回复告诉他。”
他走到门外的平台上,掏出纸片人,准备打开地府大门,却徒劳无功。
仙人说:“虽是凡间,这湖却自成一片天地,不通玄冥。”他挥袖,撤去望月小筑周围的结界,在湖面上搭起一座木桥,桥的尽头出现一道虹门。“从这里出去,便是你们来处。你们回来时,也可走这条路,我在此等候消息。”
阿宝和印玄从虹门出来,就是刚才那座村庄的北面,人烟稀少。
阿宝施法召唤四喜。
地府入口缓缓出现,但大门紧闭,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闭关整顿中……
阿宝目瞪口呆:“不是吧?”依稀记得四喜的确说过这件事,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问印玄:“现在怎么办?”
印玄说:“如实说就是。”
回去的时候,仙人果然信守承诺,等在原处,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他见阿宝垂头丧气,担忧道:“发生何事?”
阿宝说:“地府系统升级,暂时关门整顿了。”
仙人愣了愣说:“那又如何?啊,难道神友目前正在地府做客?”
不是做客,是做工。
一般鬼要是当上了鬼差,的确是件面上有光的事,但四喜是神仙,这说出去跟贬官差不多,照顾到老友的颜面,阿宝含糊了过去,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仙人想了想说:“神友托我两件事,另一件事我不便立刻去做,但照应两位还是力所能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