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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每个人都津津乐道,每个人他也都不太认识。不远处的灯塔有规律地投来光柱,照在那些面孔上,却一如昏暗灯泡下那般模糊。他妈的我病得更重了,霍英在人群外绕着圈想,这都谁跟谁?姓时的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到底跑哪去了?
他绕到另一侧,站在阳伞墩子上往里看,顺便买了一盒招牌烤大虾。人都去围观傻帽自虐肠胃了,倒是没人在真正好吃的地方排队。
但左顾右盼,他还是没看见那头银发,以及那高高瘦瘦的影子多凄惨到现在他也只能通过这些来辨认。霍英捏紧五指沉住气,开始往人堆里挤,尽管那些一晃而过的脸都像扑克牌,让他感到茫然慌张。
“三号!三号不行了,十八只,三号获得花甲一份!”老板在吼。
这边找不着就再去别的店铺看看,郭胖子就是不可信,以后不帮他卖龙虾了!霍英挤过几个大声嚷嚷的青年,这样想。
“四号五号打了个平局!二十四只,获得啤酒一箱!”老板又在吼。
说不定我待会儿钻出去就看见他在等我呢?霍英小心地和一个孕妇错身而过,又这样想。
“朋友们,二号速度慢了下来,二十六只,二十六只,好!二号获得多宝鱼一条!还剩我们一号小伙子勇气可嘉!这真是又帅又猛啊,要给女朋友送花吗,来来来再喝点啤酒,二十七,他开始了第二十七只”老板的吼声越来越近了。
我靠,不是吧,那小子不会去干蠢事了吧!霍英脑海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同时他拨开前面两个正在啃鸡爪的男人,站到了第一排。
他一打眼就看见熟悉的银色,在圆桌对面,有个小伙儿对着一盘鸡骨冒着大汗,狂灌啤酒。
“好的,二十七,咱们今天晚上的第一!小伙子不挑战一下三十?”
时郁枫放下酒杯,奇怪地看了老板一眼,“比第二多不就好了?你烤得太老,辣椒都苦了。”
老板一愣,尴尬道:“哈哈哈这小伙子是个明白人,来把玫瑰拿过来!”
时郁枫擦擦手,接过那朵鲜灵的花儿,绕着圆桌直接往霍英这边走,他悠闲得就像个在花坛随手摘花去隔壁班找女友的高中生,人们却纷纷给他让道。
而这一边,霍英手都抖了,他明白过来一些事情,突然很后悔,后悔把冰激凌扔了,这会儿没剩下任何解辣的东西,更后悔在郭胖子来打扰,时郁枫把他放开时,没有再坚持一下,拽回时郁枫,把那个吻印下去。他想试试那副尖牙,想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进步。
可此刻,时郁枫越来越近,时郁枫就在跟前,他又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呆呆地把烤虾的塑料袋递过去,聊胜于无地说:“你还想吃吗。”
时郁枫笑得很单纯,很有一副少年味,他接过那个袋子,笔直地站在霍英面前,点了点头。
灯塔的光柱又扫了过来,照得海面,沙滩,人群,一切乍亮,最亮的是时郁枫的脸庞。近看才发觉,他被辣得红了眼眶,像只小动物似的直直看着霍英,瞳仁中晃动烤串摊的火光,他稳稳地把那支和烤焦的空气极不相称的花举起来,“哥,送给你的。”
于是,茎秆轻轻在指尖划过,幽香浮动,海岛上的唯一一株黄色玫瑰,被种在了霍英手里。
栽在了心坎上。
第10章我想我是海(5)
回去的路上,时郁枫明显地感觉到霍英时不时就要盯着自己看一阵,偏着脑袋,背着手,看够了,就提着那支玫瑰走到前面去,走上一小段路,他又会放慢脚步,等两人并肩,再次盯着时郁枫看上一小会儿。
时郁枫被盯得有点发毛,他贫瘠的经验没有告诉他,这种气氛是否还适合接吻,尽管他满脑子琢磨的都是这件事,牙尖磨着舌头,他不无懊丧地意识到,这两年好像越来越尖了。
有一种常见错觉,回路总要比来时短上一些,两人走得很快,到了沿海公路的岔口,即将拐进山脚小镇的时候,时郁枫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到邱十里的消息:
【十二点前不要回家,大哥正在办事】
短短一条,却让时郁枫立刻警惕起来时湛阳办事,一般没好事。时郁枫早年有过不少切身经历,比如某年六一儿童节,他大哥非要带他去迪士尼乐园玩,专门跨越一个半球回了从没去过的香港。当时他也就十岁左右,却不吃这套,全程觉得很热很无聊,倒是十八九岁的邱十里玩得很high,尤其那个喷气背包飞行器,一轮完了还要再来一轮。
时家两兄弟就在底下相顾无言,小的那位冷漠脸喝着杯壁印有小熊维尼的橘子汽水,大的那位则举着相机,兴致勃勃地给戴着米老鼠发卡尖叫的邱十里录像。不过至少场面还是一度十分和谐的,他们玩了两天,回酒店休息,还计划第二天去拜祖坟,好一派其乐融融。
也就是那一回,时郁枫对大哥的“办事”有了具体并且深刻的印象。他洗完澡和邱十里玩二十一点,听到隔壁房间异响,邱十里显然也听见了,侧耳沉默片刻,放下扑克牌道:“我去看看,半小时之内不要过来,大哥在办事。”
说罢他就塞给时郁枫一把满膛的格洛克43,兀自推门走了,腰间别着时湛阳送的那柄双刃匕首,头上的米老鼠耳朵还没摘下来。
手枪拎在指尖,比想象中轻便。怀着某种直觉,时郁枫少见地对隔壁发生的事燃起了兴趣。他发现自己的门果然被锁了,半小时刚过,他就翻窗户从阳台去了隔壁。
灯光很暗,地毯上有好大一摊血,腥气刺鼻。邱十里似乎正在浴室里忙着什么,动静很碎,,而时湛阳坐在床上,看他没被吓到,就松松地笑了,神情中有无奈:“回老家都有人追杀啊,老二到底要怎样。”
心里有个明确的声音告诉时郁枫,死了人,不过不是他那个夸夸其谈的二哥。从那天起他也明白了所谓“办事”说得好听,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现如今,时湛阳又在办事,在这座理应平静的小岛上,还不让他们回家,那就是……在霍英的家里?
他只是来休个假,他可万万不想让那个高地上的小屋变成时湛阳随手就用的生意场!
时郁枫没来得及再多想,就又到一条:
【看好小英!别担心。】
一刹那,时郁枫全身的毛孔都紧绷了。他默默回了个“到”,默默想起见怪不怪的血。想起牢里二哥诅咒的眼神。想起灾难般的三年前。想起集装箱里的一排排枪械。这些突至的闪回看似毫无意义,生在军火贩子的家庭里,时郁枫也早该习惯,可此刻他却不寒而栗,因为此刻,那些破事似乎和霍英扯上了什么关联,怎么可能,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