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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七刚过,李家也一并入案。
沈良承做为新丞相,主理这桩案子。
这一件敬王谋逆案,追查半年有余,一共斩首一千零一十五个人,流放、充奴的不计其数……
战场上杀敌,那是为国,刑场上杀人,为的却并非是理。
沈良承站在牢笼外面,萧衍只看了一眼,就依旧盘腿坐在杂草上面。
萧衍一早就了监,罪名也是谋逆,但萧栈却没有定他的刑,将他一个人关在天牢里,每日好吃好喝,还常常差人跟他说说如今案子查到了谁家,死了多少人,流放了多少人,顺便也告诉他,荣贵妃现下情况如何。
沈良承明白萧栈的用意。
荣贵妃当年一把火,烧毁了萧栈二十多年的生活,让他受尽了折辱,现在当然不能轻易的饶过他们,要是不让他们每日看着自己想得到的天下都掌握在他萧栈的手上,自己连求死也不能的话,怎么能解了心头的恨意?
“五皇子……”
“沈丞相糊涂了,我现在是罪人萧衍,不是什么五皇子了。”
“……”沈良承语塞,想起此行来的目的竟是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这件案子牵扯进来的人太多了,他已经杀到手软,杀到累了。
沈良承苦笑了一下,想来不久也就应该是自己了。看着如今牢笼里的萧衍心中不知哀的是他还是将来的自己。
沈良承摆了摆手,叫人搬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小酒葫芦递给萧衍。
萧衍看了看那葫芦,又看了看沈良承。
“不是毒酒,我今天就是提前祭一祭将来的自己。”
萧衍嗤笑一声,接过酒葫芦仰头就是一大口:“酒还不错!既然是要祭你自己,不妨多拿些出来。”
沈良承点点头道:“五皇子喜欢,老夫明日再送来就是。”
隔了良久,直到萧衍将酒喝的差不多了,沈良承才又道:“皇上着我来跟五皇子说说话,若是不想听,五皇子就拿那水碗往老夫这脑门上一砸了事吧。”
“砸完你,也还是得换别人来,都一样。还不如让你多看看我如今的惨象,也好提醒你一下,这可都是你沈丞相的好计策。”
“……”
“怎么?我说错了?”
“五皇子见事明,沈良承的确是小人。”
萧衍一笑:“我不着急,萧栈他既然希望我好好活着受辱,那我就好好活着,没准还能亲眼看见你沈家哪日也抄家灭族。”
“五皇子说的是……”沈良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造孽太多,早晚是要有报应的。”
萧衍不笑了,狠狠的盯着沈良承:“你居然也知道自己造孽?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助纣为虐?残害忠良?你那时候的良心哪儿去了?现在才露出这副忏悔的嘴脸来,给谁看?不觉得晚了吗?”
沈良承想了想,叹道:“那时候我也知道我必有报应,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是说不清的,即使知道将来不得好死,也还是……难道五皇子不明白吗?”
萧衍神色一窒,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起敬王身边的一个人……”
“……”
“五皇子安心,这个人,皇上并不知道他还活着。”
“萧栈今天是想让你来诈我,看看还有没有跟我亲近的人漏了网是吗?”
沈良承看着萧衍慢慢道:“五皇子既然忘了有这么一个人,那我回去告诉他就是了,得他再浪心思来见你。”
萧衍无言,看着沈良承时,神色复杂。
☆、第15章
沈展翼出神很久。
假造圣旨、谋逆冤案、敬王遗孤都是天大的秘密。
无论哪一件都和沈家脱不了关系。
无论哪一件都是抄家杀头的死罪。
而无论哪一件,皇帝都不可能希望被人知道,一旦漏了口风,他一定最先想到的就是杀人灭口。
自己还曾雄心壮志的想要保护金万两一辈子安心幸福,现在看来,要保他一命都是没有把握的事。
沈展翼苦笑了一下。
他一直不明白当年爷爷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拴在自己的身边,现在却是懂了。
是沈家欠了金万两。
原本这天下都应该是金万两的。
如今给予金万两的,根本就不是情谊,而是补偿。
沈展翼第一次觉得茫然,心里乱糟糟的一团,眼前一片迷雾。
他既不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解除沈家这一次的危机,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金万两。
他曾经猜想,这一次的危机至多就是派系之争。
这样的争斗官场上司空见惯,手段也无非就是那几样,揪住你一点小辫子不放,触怒龙心,那就活该你倒霉;如若没有,那就是你险胜一局,但也不代表此后就能安全。
但这些都不过是逮着个你的不是,重与不重,都看弹劾的人嘴皮子上的功夫,而怒于不怒,那就是看皇帝的心情。
可若是,牵连到了皇帝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那怎么可能会不怒?
与其他人斗,可以有输有赢。
与皇帝斗,却是只有输没有赢……
而无论输赢,金万两都将慢慢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的亲生父亲,他的生身父亲,他的世子身份,甚至是皇子身份……都是毁在了沈家手上,他本来可能坐拥天下,现在却变成不被天下所容!
沈展翼觉得难受,伤心,也害怕。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现在要他和金万两来承担,他觉得不公平,可若是没有这样的恩恩怨怨,他却可能连金万两是谁也不知道,只怕现如今自己还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自己那握在另一个人手上的心呢!
幸与不幸,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沈展翼在门外站了许久,看着屋内透出来的淡淡的灯火,竟是有些不敢去开那扇门。
他从金万两的爱人一瞬间变成了仇人。
他是真的还没能从这落差里适应。
“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门突然开了,门里站着金万两,白色的中衣中裤外只披着一见淡青色披风,衣角随着开门的风飘起来一下,又静静落了。
沈展翼心里突然就是一酸。
无论这危机能不能渡过,他和金万两,以后的路都已经渐渐露出了尽头。
“哦……月色正好,想多看看。”沈展翼笑着道,随手将金万两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整理在耳后。
“入秋了,夜里凉的很,我给你那件衣服披上。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这要是染了风寒,又要请大夫又要吃药的,咱们刚修完院子,已经用了不少银子呢,以后得要节省点用度!唉……你这不懂算计的公子,真是的……”
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