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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便开着玩笑缠着他告诉自己。
缠了半天,他都要放弃了,就听身旁的男人蓦地启唇道:“千里佳期,堪能共度,甚幸。只望岁岁有今朝,日日有此时,与君两心同,长相守。”
佳期……
两心同……
长相守……
月色下人声鼎沸,喧嚣中他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看进他深如瀚海的眼中,胸腔中猛烈地鼓动着,宣告他已彻底失去了理智。
司决温柔地垂眸,纤长的眼睫根根鲜明,掩去他眸中光华,一切便又倏然恍惚如幻境。
“师兄……”晏重灿不自觉地唤他。
冷香一股脑地拢住他,清冽得似冰似雪,晏重灿僵着身体,眼睁睁看着男人缓缓向自己靠近。
他一时紧张地闭上眼,很快,额上便触及了一片柔软,有些冰,却足够使他浑身滚烫。
这个吻一触即离,轻得像从未发生过。
路过的人群偶有侧目,绽出的笑意却皆是善意。
司决伸手摸了摸自己吻他的位置,见他还没回过神,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凭栏继续看自己放的灯,作出了一副十足轻描淡写的模样。
边上的孩子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甚至还在轻轻发着抖,不禁咧嘴一笑,好心的没有戳穿。
第37章第三十七章
满天的祈愿灯如坠落的群星,连同河灯掀起壮阔的银风雪浪,晏重灿身躯虚软地虚晃一下,堪堪扶住了栏杆,美景已被他彻底抛至了脑后。
“你……”他嗫喏开口。
司决耳根通红,不敢看他,应得却是飞快:“嗯。”
“那我们……”
“嗯。”
晏重灿还有些晕乎,接受了互表心意的现实后,惊喜与羞涩便都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好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沉吟片刻,道:“院中练剑之时。”
细细思索,晏重灿恍然想起初见那日,司决在客栈的院中练剑,扬起的落叶坠下时,他们越过一切对视了一眼。
合着那么早的时候司决就……?
司决见他面上的笑越来越得意,也只得失笑,并未多解释。情愫并非由那时而起,却如一根线般从那时钻进了他的心口,并一路拉扯到现在,把他沉寂的心牵出来,照耀在万灯之下,热烈得无从隐藏。
待他笑够了,司决实在忍不住地问:“你灯上所写,是我?”
“自然是你,还是……你以为我写的另有他人,方才向我袒露心声?”
于是某位清心寡欲的剑修耳朵更红了。
晏重灿自觉抓住了他的尾巴,嘿嘿笑了一声,往左挪了一步,两人便紧紧站在了一起。
“公子!”
一只素白的手搭上了司决的袖子。
司决转眸看去,却是一位清丽的少女,她慌忙垂头掩去自己的慌张,急切地将一个荷包扔进了他怀里,声如蚊蝇地道:“若,若有意,明夜此地,与公子再会。”
周边还有几个少年极其艳羡地盯着这一幕,直道这姑娘瞎了眼,待看见司决的脸便又吞回了打算搭讪的话,只得心酸地默默围观。
“……多谢。”
司决拿起荷包,轻轻巧巧的,上面的针脚也歪歪斜斜,却异常可爱。他只看了一会儿,便将它温柔地放回少女的手中。
“为何?”她愕然抬首。趁着夏日的放灯节,她才敢偷溜出来寻找如意郎君,好不容易于一众人中窥见了这个英俊的男人,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鼓起勇气上前表白心意,却不曾想就这样轻易的失败了。
歉意地偏过脸,司决稍稍侧身让她看见一旁的晏重灿,两人站得这样近,其间的亲密着实一目了然。
晏重灿没料到这出,但反应极快,坦坦荡荡地冲她眨了一下眼:“抱歉。”
“……原来如此。”她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见状便毫不留恋地起自己的信物,撂下一句“你们很般配”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边上几个少年见有机会了,忙追了上去,渴望着能接到她的荷包。
目送他们远去,喧嚣重回耳边,晏重灿伸了个懒腰,惬意地趴在桥边,“倒当真希望日日有此时了。”
司决轻抚他的乌发,顺滑的手感令他不禁捧起一缕轻吻了一口,也算是得偿所愿。
下了桥,沿途是各色的小摊,晏重灿拉着他坐下,先要了两碗豆子粥,用小勺送了一勺至口中,立时幸福地眯起了眼:“凡世真好。”
“喜欢便常出来。”
“你也是。”晏重灿点头应着,熟练地给他投食“趁热吃,很甜的。”
司决勉强启唇抿了一口,面上没露出什么神色,却是看着他的眼色俗套道:“你做得更好吃。”
对此晏重灿直接笑出了声:“不必强行夸我。”
心情彻底变好,胃口便也好得不得了,桌上很快就满满当当摆了一桌,一副要把桌腿都压折的气势。从丁香馄饨,红豆松糕,桂花江米藕到枣泥荷花酥,光是用吃的就仿佛走遍了天下。
“待我全部学会,每天做给你吃。”晏重灿咽下一口馄饨,发出豪言壮语。
司决为他擦去唇边的碎屑,心里暗道,该是由我来学才是反正做饭也是要用刀,应该和练剑也没什么区别吧?
这夜他们就像一对寻常人般亲密地闲逛着,原先蓦然表白心迹的紧张很快便因此溶解开来,不知不觉就好似已然在一起很长时间般自然了。
*
此后在周边城镇都走了一圈,皆没看见生魂的踪迹,半个月后再去何扬的府中,那倚红偎翠的院子不知何时竟萧瑟得如同秋日,满池莲花尽皆枯萎,比他们上次到的时候还要冷清数倍。
静客静悄悄地躺在他曾翩然起舞的空房中,身上嫁衣火红,红纱坠下,轻轻覆在他身上。他的面容依旧美得像盛放的芙蓉,只是谁看了都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身边放着一张纸,上面是扇月留下的“愧负知己”,后面接上了他潦草的笔迹,想必是死前匆忙写下的“平生多作恶,不负他人,只负你”。
晏重灿试着抱起他,惊觉他轻得只剩一把骨头,脆弱得如一只折下来的花枝。
后院是扇月的衣冠冢,里面只有一双绣鞋。将他也埋进去,晏重灿定定地看了许久,长叹一声,终是再度掩埋上了。旧坟变作新墓,满院萧瑟,两人采了两束花放在碑前,石碑上只有给扇月的寥寥数字,像是从未有过静客这个人,就连这两束花实际上也是送给扇月的。
“地府将如何审判他?”晏重灿轻声问。
司决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回答。
晏重灿其实自己也是明白的,扰乱地府,强招生魂,为祸人间,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