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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野蛮,长得就是一副刁民的样子。
顾容安看见他背上缠着被血染红的绷带,应该是撕的里衣,渗出来的血已经发黑了。这应该是受了极为重的伤,才会把绷带染成这样。可刚才他的动作矫健灵敏,却又不像是重伤在身的样子。
“县主,你看了这么久应当足够扯平了,”男人侧身看了顾容安一眼,“再看,我可是要酬劳的。”
谁稀罕!顾容安立刻低下了头。她听见哗哗的水声,心中暗自窃喜,哼,洗吧洗吧,把水洗得越脏约好。她那么干净,阿五阿七她们一定会发现问题的。
暗暗高兴的顾容安却没能看见,男人小心谨慎地用偷来的干净内衫从浴桶里沾了水,把自己从上到下擦了一遍,然后再换一件衣裳又把自己擦一遍,除了水少了些,全程没有弄脏浴桶里面的水。
拾好了,男人想了想,又抓起一把澡豆,放进浴桶里捏碎了,伪造了一桶被美人用过的香汤。
再用匕首给自己刮个胡子,湿衣裳擦干净,不留一根胡子落在现场,简直完美!
自从归途遇上刺客,独自一人躲到了这个寺里来养伤,他就没有洗过热水澡了,这样用热水擦擦也很舒坦啊。
顾容安听见男人喟叹一声,似乎变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埋着头不去看,耳朵却竖起来了,水声停了,然后是衣服振动的声音。很快,他好像是穿好了衣裳,又开了她的柜子拿了什么东西,脚步声轻盈地走了过来。
“县主你可以抬起头了。”
顾容安发誓她没有听错,这个男人的心情真的因为洗了个澡变好了。她抬起头,就看见男人依然是穿着深青的僧袍,头发重新绑成髻,剃掉了脸上乱糟糟的胡茬子,露出了光洁的脸。
年纪瞬间年轻了好几岁,看起来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长得是极为好看的,与家里祖父阿耶的雅致俊秀的好看不同,是另外一种充满了阳刚与力量的好看。哪怕穿着不伦不类的僧袍,依然气度不凡,更显得非同常人。
可再好看,这也是个野蛮的强人。顾容安在心里狠狠地把这人骂了一通,面上却弱弱地笑了,“郎君有何吩咐?”
但见男人手上拿着她的衣裳,刷地扔过来,“穿上。”
很好这真的是很周全了。顾容安一眼看见夹在短襦长裙里的亵衣,脸涨得通红,这样被男人碰过的衣裳叫她怎么穿?
“不对么?”男人看她迟迟不动,疑惑问。
“不,没问题,”顾容安生怕他又去给她拿衣裳连连摇头,恳求道,“还请郎君避一避。”
烛光下,男人看见她一双琥珀一样透明清澈的眼睛,美得像是盛满了盈盈的春水。这是一双很会说话的眼睛,没有人舍得不答应她。
男人让步了,“我去梁上,还望县主自觉些,莫要引发误会。”
顾容安连忙摇头,“郎君且放心。”见识过这个男人金钗入木的手段之后,顾容安暂时不想乱动了,除非有十全的把握。
男人警告地盯了顾容安一眼,纵身一跃,利落地上了中梁。顾容安不由去看中梁上的金钗,竟然不见了。
“县主是在找这个么?”男人从梁上探出头来,晃了晃手上的金钗,压低声音道,“此物甚是好用,我先借来用用。”
顾容安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小命捏在人家手里,顾容安只好低头,“郎君喜欢只管拿去用。”
半晌没有听见梁上的动静,顾容安真希望他是走了,可惜一抬头就看见一根从梁上垂落的衣带。
见她抬头向上看,衣带晃了晃,“县主,我只数到三百,数过三百你还没有拾好,我就要看着你了。”
顾容安这才慌了,手忙脚乱地在被子里把衣裳穿上去。等她穿好,梁上君子才是悠闲地问,“县主可是穿好了?”
衣裳都穿整齐了才有安全感,顾容安都不嫌弃自己身上这个大绿配大红的色调了,她穿了鞋子下榻,有些踟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与门口的距离。
足有十步远,还隔着一个碍事的屏风。完全没办法在被男人捏死之前求救成功,顾容安垂下眼睛,轻声回答,“好了。”
衣袂轻响,男人犹如一朵轻飘飘的青云消无声息地落地。
这是真高手。顾容安很后悔没有把阿大小八他们带上。也是大意了,多年来大家都习以为常,带来的侍卫只是封了寺,却没有想到有人早就躲在了这个一年只用一回的院子里。关起了门,又能有什么用。
顾容安懊恼过后,抬眼看他,接下来怎么办呢?
男人也低头看着顾容安,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吧?
两人无声对视,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珍珠的声音,“县主,可以进来了吗?”
这要怎么办?顾容安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了男人。
“去床上,”男人很淡定,从容吩咐顾容安。
要她装睡?顾容安二话不说,配合地上了床躺下。
男人轻轻开了门闩,还不忘记把被子抱回来,振臂一展,盖在顾容安身上,跟着他一个箭步,纵身上床,利落地躺下了,还瞬间把帐子都放下来了。
光线随着帐子的落下霎时一黯,顾容安心跳加快,刚以为此人是个二愣子,他居然就占起她的便宜来了?
“县主放心,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也不占我的便宜,中间隔着枕头呢,”男人拿了一个枕头隔在两人中间当作楚河汉界。
到底是谁想占谁的便宜,谁更占便宜啊!
在顾容安一言难尽的目光下,男人晃着金钗邪魅一笑,“好了,县主可以让人进来了。”
奇葩、癔症、脑疾!顾容安深深吸气,准备摇铃叫人。
“哦,县主记得要些晚膳来,我饿了容易暴躁。”男人亮着手里的金钗,语气很平静,内容却很有深意。
要平和……顾容安缓缓吐气,乖巧地笑,“我明白的。”
珍珠推开门,带着伺候的侍女走了进来。
“县主?”没在外间看见晾头发的顾容安,珍珠有些奇怪,细绢描红梅的屏风影影绰绰地,内室里也没见着县主的身影,床上的帐子已然放下来了。
“我累了,珍珠姐姐领着她们拾了就回去歇息吧。”顾容安隔着帐子吩咐,语气慵懒,听着确实是累极了,犯困的样子。
县主懒起来的确是这样。珍珠丝毫没有怀疑,她只是但心地问了一句,“县主不擦头发么?”
“我今日懒得洗头了,”顾容安很自然地回答。
“即便是这样,县主也该用些晚膳再歇息。”珍珠挥手示意侍女们拾浴桶衣物的动静轻点,自己缓步走到了床前。
冬天的帐子厚,是密不透明的缇花罗制的,躺在床上的人只看得见落在帐子上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