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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可以骂我……我喜欢师兄在这时候多骂我两句,我不生气。”
可徐行之哪儿还有力气骂他。
随着元如昼出去汲水洗漱,在主洞里休息的人三三两两都醒了来,穿衣的穿衣,聊天的聊天,几双脚走来走去,即使知晓几人听不到这里头发出的响动,徐行之也仍是咬牙压抑着闷哼声,在潮湿的碱土上难耐地翻动,和眼前人一道挣扎着、翻滚着,羽化升仙。
……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游鱼行于甘泉之上,安然自在,如同归家。
因着这连绵阴雨,几人在此处又淹留了两日,待雨势去了,方才上路。
徐行之出洞时,走路跛得很是厉害,就连周望也瞧出了不对劲来:“徐师兄,你怎么了?”
孟重光正忙着把自己的衣服团成一团塞在徐行之腰间,闻言,二人异口同声道:“腰扭了。”
旁边的周北南冷笑一声。
“笑屁啊你。”徐行之斜了他一眼,“你没扭过?”
他想了想,笑嘻嘻地补充道:“哦,好像是没有过。……真可怜。”
孟重光赶在周北南发飙前,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托着徐行之的胳膊往前走,不由心疼得脸色发白:“师兄,不然再歇两日?”
徐行之几乎是一眼便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再歇两日,然后让你再拧巴我一回?想得美。”
孟重光笑着蹭他的手臂,小声嘀咕:“师兄明明也很舒服的呀。”
徐行之掐着孟重光内侧手臂的肉:“你就缺德吧你。”
又行了十几日,大家总算抵达了化外之境的边缘。
遮天蔽日的青色沼泽出现在他们面前,朗然入目,天水一色,一眼望不见尽头,潮湿的气息把周遭所生的树皮染得霉烂发黑,无数小蛇和水蜘蛛在青色起雾的泥浆间翻滚。
明明知道钥匙碎片的所在都有可能是龙潭虎穴,徐行之却半分也不紧张。
这种情绪完全是源自于孟重光。
他记得分明,当初他们靠近虎跳涧时,孟重光一应表现都表现出他有些紧张。尤其是在进入迷雾之中时,他执住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汗。
但是这回,越靠近化外之地,孟重光便越轻松,仿佛在眼前等着的不是什么怪奇妖物,而是有着热汤和亲人的家门。
孟重光走在最前头,领着他们沿着荒无人迹的沼泽边缘走了许久。
徐行之越走越觉得纳罕,索性上前几步,同他耳语道:“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师兄信我。”孟重光说,“我带你去看的东西,师兄定然欢喜。”
徐行之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孟重光猛然驻足,转身指向眼前那一片与其他沼泽别无二致的青潭:“不走了。”
周北南也走得生烦:“是啊,这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不如叫我下去看一看。”
陆御九有些犹豫:“你下去?”
周北南:“自然是我下去,应天川临海,我自小就是在海里长大的。我不下去,难不成你这内地里长大的旱鸭子下去?再者说,进了这沼泽,里面都是泥巴,除了我这个不会喘气的,你们谁能保证不淹死?”
陶闲紧张道:“别,别了吧,万一底下有什么……”
“我长这俩腿是干什么用的?底下就算有什么,我不会跑吗?”周北南转向孟重光,征求他的意见,“我下去,如何?”
孟重光颔首,表示默许。
周北南三下两下便将衣服脱下,只着一条短亵裤,把衣裤均交由陆御九保管。
陆御九难掩担心之色,隔着一层狰狞的鬼面,双眸里清凌凌的均是可人的水光。
周北南见他这副神情,便猜出了几分来,伸手刮一刮他的鼻梁,嘲笑道:“……看你这熊样。衣裳给我看好了啊。”
言罢,周北南一个鹞子翻身,雪练似的纵入青绿色的沼泽中,连一串水泡都没有冒出,便悄无声息地溺入粘稠的泥潭。
陆御九赶忙上前几步,却也追不到那个业已消失的身影。
自从周北南受伤,他便没再让周北南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连周望亦瞧出陆御九情绪低落,便主动上前安慰陆御九道:“舅娘,别太担心,舅舅会没事的啊。”
陆御九登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你,你叫我什么?”
周望不明所以:“舅娘啊。”
“谁……”陆御九后背一阵阵燥热劲儿直往上顶,羞得恨不得把脸塞进手里捧着的那身衣服里头去,“谁叫你这么叫我的呀。”
周望本能地转向徐行之,但徐行之却悄悄同她摆摆手,指向了周北南刚刚跳下的地方。
周望马上心领神会,答道:“是舅舅。”
陆御九捏揉着手中余温尚在的衣服,又气又羞,咬着唇嘀咕:“混账……不教孩子学好……”
话虽如此,他却没阻止周望这样叫他。
周北南这一下去便是半个时辰,就连本来心情还算放松的徐行之也提起了心来,更别提早就焦灼不堪的陆御九了。
他抱着衣裳,蹲在沼泽岸边,任凭那酸腐温暖的沼气扑面而来,他仍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明那青色泥潭中有无打算浮出水面来的阴影。
就在他眼前已开始出现重影时,距离岸边不远处,一片水花陡然溅开。
周北南浮出了个脑袋,他飞快甩掉头上的水草,朝岸边匆匆游来。
看见周北南,陆御九大大松了一口气,跪在岸边冲他伸出手来:“怎么啦?快上来。”
“上来什么!?”周北南却是一副相当兴奋的模样,“你下来!都下来!”
陆御九愕然:“什么?我不会水……”
周北南已来到了岸边,一个劲儿冲徐行之招手:“行之,下来,你快下来!”
徐行之抱臂而立,故作嫌弃:“我不下去。你闻闻你身上什么味儿?”
谁想周北南居然没发飙,只顾着高兴了:“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徐行之刚刚露出讶异的神情,周北南便祭出长枪,不等徐行之有所反应,便用侧边月牙弯钩勾住了他,一臂发力,把他圆抡起来,径直拽入了潭中。
“……下来吧你!”
灭顶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朝徐行之涌来,但还未等泥浆涌入他的耳鼻口腔中,他双脚便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他本以为是错觉,然而张目一看,眼前之景令他登时睁大了眼睛。
此时,水天已经彻底置换,那碧波漾流的沼泽正在他脚下缓缓涌动,他试着往前迈了两步,竟是如同踩在软流沙地上一样。
脚下是水层、是蛮荒的天,而在他眼前的,是一处如积水空明的洞天福地,头顶是无穷的漆黑的深穹洞天,一座神殿一样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徐行之眼前。
最重要的,是这宫殿的规制、风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