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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全都认了。
今晚就是洞房花烛夜,卿卿也曾憧憬过,想像着穿上凤冠霞帔,想像着掀起她红盖头的良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穿不了大红衣裳,而那人大得足以当她爹,一想到那张满是胡子的嘴要碰上自己身子,她便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恶心得想吐。
天暗得很快,用过晚膳,嬷嬷就将卿卿领入香池沐浴净身,婢女们利落地褪去她身上衣物,然后端来沉香青木桃梨花制的猪苓,接着往池中撒些花瓣香粉。卿卿浸入满是香花的池子里,偶尔拈起一两朵花瓣放在鼻下闻闻,或者轻吹浮在池上的碎花,在外人看来就像个喜欢闷玩的小娃子。
洗了莫约小半个时辰,嬷嬷就在外面催了,婢女们连忙拿布擦干,然后拿起件薄粉纱轻裹住她的身子,再在外面披上大红猩猩毡,这才开门送她出去。回到沁园,众婢女都退下,嬷嬷在锦榻上铺上白锦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头一遭难会疼,忍过就好了,千万别扫老爷的兴。”说着,嬷嬷从袖里掏出一块布巾,展开摊在榻上。卿卿低头看去,布巾上都是男女缠在一起,姿势千奇百怪,看了会儿,她终于明白了,不由脸红耳赤扭过头去。
“如夫人,老爷来了。”
初荷隔门传话进来,嬷嬷就起布巾,笑着拍了拍她冰冷的小手,然后欠身退下。看到有人进来,卿卿一下子绷紧了,身子不由发颤,可转眼她又平静得出奇,起身走到萧瑞面前欠身施礼。
“老爷万福。”
粉纱薄如蝉翼,半掩半开,只需匆匆一扫,无限春光尽眼底。萧瑞颔首轻笑,伸手扶上。卿卿抬头撞上他的眼眸又连忙把头低下,粉颊渐渐浮上一抹娇羞女儿红。
“这里可好?”萧瑞问道。
“好,多谢老爷,奴婢感激不尽。”
“喜欢就好,从今往后就‘你、我’相称,不必如此拘谨。”
卿卿闻后微微点头,心里在想接下去应该做什么?是不是和嬷嬷说的那样要替他宽衣?然而看到那双厚掌伸来,她所有念头都被抽空了,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她不甘愿把清白给这么一个男人,可是进了这道门,他便是她的夫、是她的天,除了顺从,别无它法。
“好了,时候不早,你早些歇息吧,我公务缠身实在没得空。来日方长,也不急着这一刻。”
萧瑞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拉整衣襟。卿卿一愣,惊愕得说不出话,好似飘在云里雾里,听到的尽是虚幻。萧瑞倒不以为然,话落就走,毫不拖沓也无留恋。
半晌,卿卿稍稍缓神,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竟然起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忍不住想要尖叫大笑,可没过多久,她又觉得奇怪,看来萧瑞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纳她为妾?她隐约感觉另有隐情。
萧瑞高深莫测,卿卿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能侥幸逃过一劫,她也就暂时安心,顺便想着明天该怎么应付,可到了半夜她又辗转反侧,这逃得了初一初不过十五,她早晚会是萧瑞的人,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也没办法,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哥哥,想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看着身边烂醉如泥的男人,夜行影很后悔,后悔不应该拖他喝酒,害得自己破财又破相,可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墨,他不明白失去至亲的痛苦,因为他没有亲人,死了都没人为他哭。
“哇”地一下,萧墨又呕出一滩黄汤,酒气中夹了股难闻的酸涩味儿,夜行影拧起眉头,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把他吐过的地方拾干净。
“让你喝酒又不是让你喝死,不会喝还灌两坛子,你活该!”说着,夜行影拿布巾抽了下他的脸,萧墨迷迷糊糊地唤着“卿卿……卿卿……”,痛苦得像是做着噩梦。
“墨啊,你是不是不正常?她可是你妹子,你该不会在打她的主意吧?你还真是禽兽不如。”说着,夜行影又拿布抽打他一下,似乎想趁他神志不清时把从前受过的委屈全都讨个够。
萧墨醉得不省人事,朦胧之中,他只看到一身红妆的卿卿走过来,然后伸出玉般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他又悲又喜,忍不住握住那只小手,紧贴在自己的嘴唇上。
“卿卿……我的好妹妹……我心里有你……其实你并不是我妹妹……并不是……”
“啊!他娘的!爷才不是你妹咧!还不快撒手!”
夜行影硬把手抽走,抡起布巾左右来回死抽他,可说完这话,萧墨便醉死过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次日清早就要去萧夫人处问安,天一亮,卿卿便起床梳洗,然后挑件素点的衣裙,又绾了个简单的发髻,虽然萧夫人看起来平易近人,不过处世还需谨慎,至少别让人挑出刺,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眼睛,左左右右全是耳朵,走一步得想三想,半点马虎不得。
叠锦楼里也早就忙开了,萧夫人念完佛经就坐在厅内,一边饮玫瑰露一边等着卿卿。昨天夜半风急,扰了她的清梦,此刻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昨天她伺候得可好?”
萧夫人垂眸轻问,素手拈起片杏仁薄饼送入口中细品。李嬷嬷听到问话,连忙鞠身回道:“回禀夫人,昨夜老爷没留在沁园。”
“哦?是吗?”萧夫人神色微顿,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李嬷嬷识了眼色,又继续道:“我看那小妮子瘦得像皮猴,待人接物又是畏头畏脚,只不过有些小姿色,但这般长相入不了老爷法眼,更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夫人您不必操心。”
萧夫人揉起额穴轻叹一声道:“我不是操心,既然官人这么做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只是怕有些人会学她样子,把府里弄得乌烟瘴气,这你可得盯紧些!如今我们先不管她成得了成不了气候,有件事必须得让她明白,这妾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说着,她随手拨弄几颗念珠,眼波流转,妩媚中又带了几分狠厉。
“那是自然,老奴明白得很。”李嬷嬷连连点头。
听了这话,萧夫人似乎松了口气,伸手端起珐琅瓷杯,刚想喝上一口,她像是又想起什么抬眼便问:“昨夜老爷在哪儿?”
李嬷嬷有些尴尬,吞吐半日才说:“老爷昨夜在飘红轩。”
萧夫人放下手中瓷杯,冷冷地笑了起来。“看来他是被西域来的狐媚子勾去魂了,也不嫌人家身上的羊膻味儿。”
“夫人莫动怒,老爷也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
“我怎么会生这种气呢,我只是替官人担心。”萧夫人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这时,有人过来禀告,说是如夫人来了。萧夫人两眼一弯便换了张慈眉善目的菩萨脸。
卿卿在婢女的陪侍下入了叠锦楼,从前对她不理不睬的下人们全都恭敬得很,仿佛她身上有万道金光,刺得她们不敢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