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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清楚,慢条斯理的,笑点也要通俗直接一些。”
“好呀,我回去查一下,不懂的地方可能需要问你。”
“随时联系就好,不是加了我微信吗。”
“是啊,要麻烦李先生咯。”
黄煜斐果然又恢复了那种得体客气的状态,李枳悻悻地懊恼起来:是因为发觉自己太开不起玩笑了吗?本以为黄煜斐不会再说什么了,但他显然又猜错。
那段《我是黑社会》很快放完了,之后的观众鼓掌倒是录了挺长一截。黄煜斐在这掌声中突然开口:“鸡蛋仔蛮好吃,果然西湾那家正宗。”
毕竟待会儿还要一起吃大排档,李枳为了显得不那么无趣,也开始没话找话:“是啊,我在北京也吃过,感觉比这个腻很多……刚才是说排了半小时的队吗?谢谢你。”
“是翔仔跑的腿,”黄煜斐目不斜视,却又朝他偏过头来:“再喂我一块,好吗?”
“什么?”
黄煜斐一脸纯良,却仿佛命令般道:“快一点,凉掉就会不好吃。”
李枳被他给看愣了,脱线地想:这家伙……不会真的不是直的吧?
刚才是在试探我?
这想法弄得他一个激灵,等反应过来已经按照他刚才说的做了,李枳只得抬着手腕干巴巴地解释:“脏,我咬过了。”
“不管你摸过还是咬过,”黄煜斐笑,“再来喂我,我都不会觉得脏的。”
李枳的脑袋瓜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地混乱。他想:李枳,你快给我打住,就算不是直的,他这种人和你又会有什么关系?他是谁,你又是谁呢。
最后只蹦出句:“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觉得自己喜欢的人脏啊。”
李枳举着鸡蛋仔的手再次僵在黄煜斐嘴边,像冻住一样。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啊。
这么轻易说出口的到底是什么?
喜欢?
大哥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好吗?
长了这么一张合人口味的好脸,还仿佛心无杂念地跟一个幼稚肤浅的傻逼基佬开这种恶俗玩笑,是很让人困扰很缺德的好吗?
但李枳也没在怕的。这回他就当作没听见。
黄煜斐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他。他又一次那样轻松地把李枳手里的鸡蛋仔咬到了嘴里,还招呼人把手放下。
有那么几秒钟他在看李枳,鼻息离他的关节那么近,可肌肤还是没有任何接触;就像有那么几秒钟李枳觉得他几乎要把自己的指尖含在嘴里了,可又立刻清醒过来,只能硬邦邦地把手插回兜里,盯着仪表盘的深蓝背光,放缓语速给他解释郭德纲老是挂在嘴边的那句“要了亲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面的澳大桥灯光刺眼,而海面黝黑。
这就起始于李枳十九岁的、算不上美好的故事。
第01章
事情要从前一天晚上说起。
李枳当时有点呼吸不畅。
有个年轻男人靠在隔壁的空赌桌上,优哉游哉盯着他看了好久,至少十分钟。
咱俩认识吗?
李枳不止一次侧过头看他,却见那人每回都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眼神,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露出一点笑意,忽深忽浅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大哥你谁呀。
还是把眼前事先弄好再说吧,李枳被他盯得头脑发胀,只得把口罩又往鼻梁处提了提,不再扭头和他对眼,专心处理手里的一副好牌想把好牌打烂已经够让他心的了,李枳可没什么工夫对付一个素不相识的怪人尽管他长得确实不错。
而且完全是他喜欢的类型。
李枳自认为不是个只会看脸的肤浅之人,至于为什么要强调那哥们长得不错,因为确实存在这样一种眼睛,当它露骨地上下把你瞧了个遍时,你可以说那眼神是有重量的,好像能在不动声色之中把你的思维都给镇住,非常地蛮不讲理。
当这双眼睛偏巧属于一个穿着纯黑高领衫的高挑帅哥时,其威力简直翻番。
并且他还目中含笑,很自信的样子。靠,再翻一番。
不和他对视根本没用好吧,不去对视反而更觉得被无形中看了个遍。李枳这样想着,强忍扭头的冲动,紧盯牌桌对面一脸便秘模样的落魄中年男子,等着他出倒数第二轮牌。
可他的心思实则已经飞出去一多半。
他无厘头地想:比起那些惯有的形容眼睛迷人的词汇,例如“眼眸深邃”“目若寒潭”,现如今这哥们的直白目光显然杀伤力更大。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盯着人看啊!
李枳被自己呼出的热气闷得脸蛋发烫,也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弄得没法静心,只得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最后一轮纸牌按在红丝绒桌面上。他又想:
难道这人是赌场的人,我故意出错牌被发现了?赌场也不带连人怎么出牌都管的吧,我又不是在使老千,更不是在坑人,我在准扶贫。
还有一种可能,赌场通常不允许这种没有荷官看着的私赌,毕竟占着人家赌桌给自己赚钱的事不怎么合规矩,也容易出些猫腻。所以李枳在瘸腿男同意跟他来一局之后,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桌位,想避开耳目。他很清楚虽然这种娱乐旅游性质居多的非专业赌场管得不严,但工作人员仍然有权制止并驱逐他们。
这下就说通了,那哥们一直盯着这边,恐怕就是因为这个。
却听对面瘸腿男咧嘴笑道:
“嘿嘿,小老乡,你刚才出的可太不明智啊,我要翻盘咯。”
“那恭喜了。”李枳冷淡道,厌倦似的把最后三张牌往桌上一扔,又摸了摸自己的口罩。
“你、你可不要想着跟我抵赖啊,这边抵赖会被打断腿的!”
“……您省省吧,跟这儿被害妄想有意思吗。还剩下仨圈一个小猫对吧?我确实输了,翻四倍,码都归你,去庄台结账吧。”
瘸腿男还是不想动地方:“不接着来一盘了?说不定你能赢回来呢?我今天喝了酒,越晚这脑子越不好使。你是新人吧,这么底朝天的多不好意思。”
李枳拿起外套头也不回:“我这不是没钱了吗,您赶紧来排队领钱吧,能遇上我这么个傻子也不容易,人得学会见好就。”
兑筹码必须用港币,换钱还得一番工夫。十几分钟过后,李枳把瘪下去的钱包塞回双肩包里,甩掉瘸腿男,拧着眉头挤出庄台排号的人群。头一回上赌桌就这么损失惨重,他心情着实不佳,甚至看到那些被人簇拥着的、花花绿绿的塑料片都会发烦。
当初宋千信誓旦旦,说什么保证他玩得开心,结果一把他拉进来那人就自己溜了,到现在都找不到踪影。赌场里信号都被屏蔽,他只能连着大厦断断续续的无线给宋千发了条微信,结果仍是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