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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采购这种布料,除非客人有所要求。即使采购也十分有限,因为衣料保存起来极麻烦,处理不当就容易发黄。
最喜欢用这种布料做衣服的,只有蒋先生。
向嘉丞又走神了,他脑海里全是母亲的愤怒和袁一诺的安慰。哥哥肯定是指望不上的,说不定医院里只剩下一诺和妈妈两个人,相处起来得多麻烦,刚才请个护工好了,又或者让袁母帮着照料一天,有个人说话也许母亲情绪能好一些。不过还有个小核桃呢,袁母得看着小核桃……
“叮”的一声轻响,向嘉丞一抬头,见杜杜正把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轻轻放到工作台旁边的小几上。她明显是听到丹丹说什么了,瞧过来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关切。但却并没多问,只冲着向嘉丞笑笑,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柔和善良,然后悄悄地走下楼去。
向嘉丞的心头涌上几分感激,端起咖啡啜饮一口,苦涩带点微酸的滋味在舌尖绕了几绕,最终那股暖意直达体内。他用手指挤按了眉间几下,缓解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和倦怠,放下咖啡,低头继续工作。
可仔细一瞧,向嘉丞悚然一惊,一颗心陡然直坠下去。他急急忙忙把工作台上的布料铺展开,仔仔细细端量好半晌,颓然地垮下肩头,双手按在工作台的边缘,欲哭无泪——他剪裁失误,这块布料已经废了。
向嘉丞本来想用这块仅存的布料先给蒋先生做出一件来,满足他急需的愿望,然后再从国外进口,缓缓制作。如今,一切计划全部泡汤。再订购,从意大利运过来,最快也得两天以后,做一件衬衫按要求应该8天。蒋先生这件因为是急需,仅限六天,也就是说,向嘉丞必须在后面四天加班加点,才能在指定的时间内,交出做好的衬衫。可以向嘉丞如今的身体状态,能否承受这样神高度集中的劳作?万一再做不好,钱倒是次要的,拖延了期限,丧失了应有的信誉,这才是向嘉丞最担心的问题。
向嘉丞站在工作台前很久很久,恨不能狠狠咬自己一口。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只能放弃。他必须亲自给蒋先生打电话,说明原因,请求对方的原谅,继续宽限几天。
向嘉丞自从开了这家“向氏制衣店”,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没想到,今天破例了。向嘉丞拿起电话,手指却迟迟无法按下去,里面嘟嘟的忙音活像嘲弄他似的。向嘉丞可以承受一切损失,但当面道歉这种事情,实在太难,他开不了口。
他把蒋先生那串手机号码,在心里默念一遍又一遍,终于一咬牙,抬起手指。电话很快接通了,向嘉丞主动承认失误,一个劲地说抱歉。蒋先生倒没什么表示,只说:“无所谓,那我穿以前旧的好了,你慢慢做,我不急着用。”
“谢谢蒋哥,太谢谢你了。”向嘉丞尴尬万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他一向理智自持,讲信用重然诺,把店里的声誉看得无比重要,谁知道竟能出现这么低劣的错误。
蒋先生是向嘉丞的老客户了,听出向嘉丞语气里的恳切,只一笑,说:“从来没有过啊嘉丞,你不会是有什么麻烦吧?”
向嘉丞沉默了一会,他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但此时没有借口反倒说不过去。他说:“我家里……出了点事。”
“哦。”对方立刻理解了,语气也郑重许多,“衣服什么时候做好都无所谓,家里的事才最重要,需要帮忙就直说,没问题。”
“谢谢蒋哥。”向嘉丞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示弱,用自己家里的事情来示弱。他惭愧得不能自已,对方每一句关心的话都像是迎面扇他一个耳光。他实在听不了了,匆匆放下电话。
今天再做什么都不适当,再做什么都没有心思。向嘉丞拿起车钥匙,索性下楼,开车回家。
雨小了些,至少能看清对面的人影了,一丝一缕,像织出来的纱。向嘉丞放心不下,给袁一诺打手机:“喂,我妈怎么样?”
“挺好的。”无论什么时候,袁一诺总是笃定的,随意的,一切尽在掌握中似的,“刚才吃了两口饭,不过都吐了,现在睡着啦。医生说,这病就这样,怎么地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天。没什么特效药,就是难受点,晚上可以出院。我把她带回家去,你放心吧。”
向嘉丞向左打轮,避开一辆逆行的电动车:“我哥呢?”
“谁知道,说是出去吃午饭,完了就没回来。不管他,有我在这守着就行了。”
向嘉丞迟疑着说:“那…那我晚上过去。”
“哎,拉倒吧。”袁一诺断然拒绝,“咱妈情绪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你就先别来添乱了。”
“可白天也是你晚上也是你,那也受不了啊。”
“切。”袁一诺一副小菜一碟的架势,“这算什么,你老公我当兵那阵子,几天几夜不合眼,就那么一小瓶淡水,还得背着几十公斤的装备跑,这点事算什么?再说,还有我爸我妈呢。”他的声音忽然转为刚硬:“说吧,你是不是又瞎寻思了?”
“呃……”向嘉丞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回答。
“我告诉你啊,少没事胡思乱想,乖乖回家去睡觉。什么事睡醒觉了再说,晚上六点半我准时查岗。还有,按时吃饭,回家我检查。这几天你要是少一两分量,我干你一天下不了床,以此类推,自己看着办!”袁一诺强硬霸道,不容置疑地下命令。奇怪的是,这样的语气竟没来由地让向嘉丞感到心安。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望着车窗外细雨绵绵和人来人往,忽然低声说一句:“一诺……”
“嗯?”那边曼应了一声,似乎在等着很重要的话。
向嘉丞深吸一口气:“等妈妈好起来,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呸!”袁一诺笑着啐了一口,“等咱妈好起来,看我怎么拾你。”
两人一起笑出声,向嘉丞心头阴霾消散许多:“那就这样,晚上给你打电话。”
“行,小心开车。”
向嘉丞放下手机,车子开到珠江桥顶上,正要下桥,忽然熄火了。一开始向嘉丞还没当回事,虽说他的马六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但他拧两下车钥匙,发现不对劲——车子根本打不着火。向嘉丞纳闷地观察一阵,突然找到问题所在,气得一按喇叭,“嘟”地一声暴响——车子居然没油了。向嘉丞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在今天去加油的,结果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顾得上。
幸好他一直靠着道路的一侧开车,也幸好这是桥顶,没有上坡下坡。
向嘉丞烦躁地趴趴头发,打起双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