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灵媒
“你觉得弈平是怎么逃走的？”
顾云靠在书房的窗户边，手里端着女仆刚沏好的伯爵红茶，他静静的看着窗外，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想听听李奇的意见。
李奇半躺在沙发上，他对顾云抛出的这个问题有些麻木，比起追究过去的事，他更喜欢钻研接下来干怎么做。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许，他隐藏了实力，他有能够从‘西西弗斯房间’中走出来的能力。也许，他不是弈氏少主，弈氏少主就在附近，他救了弈平。”
顾云垂下眼睛，他盯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梗，发着呆。他知道也许‘西西弗斯房间’并不是什么特别强的能力，别人从外界很容易打破它。但对于陷入其中的人来说，却很难走出来，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进入了记忆的循环中。不管被困者的能力有多强大，当他意识不到自己在‘西西弗斯房间’时，他就没有理由去打破它。
做梦的时候是很难发现自己在做梦的，所以陷入沉睡的人没有办法凭借着自己的意志苏醒。
这一点顾云深有体会，在他练习记忆宫殿时，为了克服陷入悲痛的记忆循环中，尝试过很多办法，最终他发现，唯一的办法只有外界的刺激。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练习‘记忆宫殿’吗？因为这种回忆，就像一种特殊的梦境，虽然真实，却难以控制，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来到我妹妹死的那天，不断重复那个记忆。”
“你是怎么克服的......”李奇低下了头，他似乎在预估，这样的痛苦有多难挨。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像自己之前说过的，痛苦是不相通的，不断的重复在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候，这样的事，他人再怎么想象也是空洞的。
顾云摇了摇头。“我试了很多方法，最后我用粗线将酒瓶系在酒架上，再用蜡烛烤那根粗线。等我陷入记忆循环时，那根粗线差不多就烧断了，然后我会听到酒瓶碎裂的声音。”
“那样就能出来了吗？”李奇有些惊讶，在他的预估里，这种刺激应该还不够。因为在给顾云缝合伤口时，他都没有从记忆宫殿中出来。
“不能，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个酒瓶用五根绳子系在我的头是一位夫人把硬币送给她的......”
“你忘了还有人偶师。”李奇端起茶杯，吹了吹表面浮动的热气，人偶师可以安排别人去送这枚硬币，且不留痕迹。
顾云陷入了沉默，哪怕拿不到【愚人正牌】，他也不希望安妮遇到危险。
“虽然这个猜想很合理，但也不能排除安妮就是弈氏少主的可能性。”李奇继续补充道。
“我不认为一个大男人能装小女孩装的这么好，我跟安妮生活过。”顾云否认了李奇的猜想，但脑海里也排演了一次，假如那个和自己亲近的可爱女孩是个大男人......
顾云的后背一阵发麻，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这件事用不着猜，你看一下她的记忆就可以了。”说完，李奇将茶杯中的红茶，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不过这件事不急。”李奇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衣袖。
“今晚是杰克第三次作案对吧。”顾云声音低沉的说道。
李奇点了点头。“今晚，你要去找他。”
“我会阻止他的，我大概已经知道杰克是谁了。”顾云垂下眼睛，声音有些深沉。
“哈？”李奇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尖叫。“不能阻止他，当然你也阻止不了，杰克会杀六人，这是既定事实，是历史，不能更改。”
“那你让我去找他干什么，欣赏他的杀人手法？”顾云有些莫名其妙。
“你要离开了，他们才会觉得我有机可乘，虽然我断了只手，但有你在，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我这么厉害吗？”顾云撇嘴一笑，默认李奇是在夸自己。
“哼。”李奇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还记得在我成为你的领路人的时候，我告诉你领路人是为了避免你犯错而存在的吧。”
顾云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愚人之旅中，最大的错误就是改变历史。”李奇又强调了一次。
他知道警察有警察的天性，在遇到有人遭遇危险时，顾云会习惯挺身而出。虽然他不太可能阻止的了杰克，但还是有些担心他做过了头。
顾云长叹一口气，略显失落的说道：“我知道的，她们已经死了。”
李奇也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疑惑的问道：“你真的已经知道杰克是谁了吗？”
“勃朗特？是叫这个名字吧？”
李奇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他举起茶杯故作玄虚的笑道：“那么，祝你好运！”
......
深夜，劳伦酒馆。
顾云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桌上新鲜的啤酒冒着泡，细碎的泡沫爆破声被酒馆里鼎沸的人声掩盖住了。
今天，酒馆的人多了不少。看来大家已经开始认定了，妓女杀手的传言是事实，嗜酒的男人们开始放松了深夜出门的警惕。
“前阵子憋死我了，他们早就说是个妓女杀手，可我老婆偏不信，非不让我出来。现在看吧，第二个也是妓女。”一名喝的有些上头的男人拍着桌子高喊道。
“正因为是妓女杀手，你老婆才要担心你吧。”另一位酒客语带讥讽的笑道。
“为什么你们之前就知道他是妓女杀手。”顾云摆弄着酒杯，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我记得玛莎刚死的时候。大家都这么说，不过那时候只当是个传言，没想到是真的。”一个红脸老汉醉醺醺的回答着。
“你可是玛莎的常客，听说她死的时候，你也被警官带走了一阵子？”人在清醒时说话多少会瞻前顾后，醉酒后就有些肆无忌惮了，他丝毫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会不会有些冒昧。
红脸老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睛也开始有些红了。“玛莎是个可怜的女人......”
说完就沉默的走出了酒馆。
“你干嘛说着些。”一个老主顾有些不满的埋怨道。
这里的众人都十分熟络，关系都像老友一样，看着红脸老汉这么失落的走了，酒馆的气氛顿时有些低落。
“听说玛莎死后，他低沉了好一阵子，甚至找了个灵媒。”
“这事我知道，灵媒没有联系到玛莎的鬼魂，灵媒还说玛莎的灵魂被献给魔鬼。”
听到这里，顾云摇了摇头。心里暗讽道：‘看来古今中外的神棍都是半斤八两的骗子。’
“灵媒还说，一共会有六个灵魂被献祭。”
“什么？”顾云上一秒还觉得是个神棍，但下一秒马上惊讶的站了起来。
他走到说话人面前，语气焦急的问道。“灵媒是谁，在哪里？”
“这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找的灵媒。”说话人摆了摆手，端起酒痛饮了几口。
酒馆里还是人声嘈杂，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渐渐又热络了起来。
顾云愣了好一会，才神情复杂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酒馆的门被打开了，勃朗特站在了门口，就像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依旧是格格不入的优雅。
“又见面了，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