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树下长谈
杨无咎对龙依依笑了笑说道：“依依稍坐，我去帮忙，稍后一起用饭。”龙依依点点头，坐在石凳上，仍把背挺得笔直。
杨无咎跟着殷如兰走进厨房，殷如兰打水刷锅洗菜，始终避开杨无咎眼神，没有看向他一眼。杨无咎看着她忙乱，上前帮忙，殷如兰吓得身体一震，复又躲开。
杨无咎突然说道：“兰儿，你有没有事要和我说？”殷如兰身体顿住，转过头对杨无咎笑了笑，又苦着脸道：“大哥，我错了。是我偷偷将依依带过来的，你打我罢。”
原来殷如兰趁杨无咎出门，偷偷地将龙依依带了回来。杨无咎原本沉着的脸色无奈舒缓，摇了摇头。殷如兰上前抓着杨无咎的手臂摇晃着，娇声说道：“大哥！你对我最好了，帮帮我好不好！”杨无咎道：“吃过晚饭你再送她回家。”殷如兰放下杨无咎的手，重重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杨无咎。
杨无咎扶住殷如兰的肩膀，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轻声说道：“兰儿，你听我说。依依是必定要嫁人的，要是被人知道在我们家留宿，于她名声有损，我们这不是在帮她。”殷如兰恼道：“我不还是没有嫁人就在你家留宿。”杨无咎见她肌肤胜雪，嫩脸匀红，撅起嘴巴，更显得娇媚可人，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所以你只好委身在下了。”
殷如兰俏脸更红，靠在他的肩头，轻轻道：“好吧，吃过饭我就送她回去。我要做饭了，你出去。”说着，挣扎开杨无咎的手，将他推出了厨房。
龙依依仍在院中坐着，低垂着头，见杨无咎出来，又挺直了背，怔怔望着杨无咎。杨无咎对她点点头，在院中整理花草。殷如兰做好饭出来，唤过两人用餐。席间，三人正用着饭，忽然听见院门敲响，三人对视一眼，龙依依神色慌张。
杨无咎起身开门，见是自己曾在山上救下的大青，问道：“是大青啊，有什么事？”。大青说道：“杨大哥，龙公吩咐我来找你，说在和尚岭等你，让你吃过饭就去找他。”杨无咎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大青吃饭没有，一起吃个饭。”大青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话带到，我就先走了。”
杨无咎回到饭桌前，二人已听见对答，皆心中慌乱。杨无咎用过饭，对殷如兰说道：“我出去了，你记得送依依回家。”殷如兰道：“知道了，你早些回来。”杨无咎点点头，出门去了。
杨无咎走到和尚岭，看见空地上一颗大树，树旁立着一个人影，杨无咎走上前去，拱手道：“龙公。”龙圣俞笑着道：“无咎，你来了。”杨无咎道：“不知龙公找无咎所为何事？”
龙圣俞摆摆手，笑着道：“你们到水流村多久了？”杨无咎思索片刻，说道：“一月有余。”龙圣俞长吁一口气，说道：“一个多月了，肯定来见过这颗树吧。”杨无咎看了一眼树，说道：“是的。此树树干中空，居然长得根壮叶茂，实在神奇。”
龙圣俞拍着仅有的树干，笑道：“是啊，天地造化之神奇。”又怅然一声，目光深邃，看着远方山群，说道：“我还像依依年纪这么大的时候，这棵树就是如此了。那时我和依依她娘常常在傍晚坐在这树下，也不说话，一坐就坐到天黑，看着太阳掉下去。”
杨无咎见高云寂静、霞彩满阶、山影深沉、树荫渐没，凉风拂襟之下，气为之清。
龙圣俞陷入回忆，娓娓而叙：“依依娘长得极美，总是看着我对我笑，现在想来，仿佛还是昨天。”杨无咎心想：“龙夫人过世多年，以龙公的身份一直未续弦再取，想来情深至极。”
龙圣俞接着说道：“那时觉得时间过得真慢，总也长不大。唉！现在又觉得时间真是快，转眼依依也这么大了。”杨无咎听他提及依依，看了他一眼。龙圣俞转过身，看着杨无咎说：“依依喜欢你。”
两人对视，良久未动。杨无咎当然知道龙依依的心思，她看自己的目光与当初殷如兰如出一撤，杨无咎原本五识敏锐如何能不察觉。
龙圣俞拍了拍杨无咎的肩膀，说道：“这不怪你。你与殷姑娘两情相悦，从第一次见你们我就知道了。依依太傻，我有时想，要是只有你一个人进来就好了，杨公子器宇不凡、秉节持重，行事不骄不躁，依依嫁给你我也放心。”杨无咎道：“龙公过誉了，无咎对依依小姐并无男女之情。”
龙圣俞笑着道：“你们进山以来，龙某从未过问二人身份。不过我想，杨公子器宇轩昂，在山外恐怕不是区区之辈。”杨无咎道：“并非刻意隐瞒龙公，既然龙公提及，自当实言相告。在下身任九华山幽冥教教主。”龙圣俞诧异道：“难怪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采气度，龙某有眼不识泰山了。”杨无咎摇摇头道：“既入山中，都是过往了。”
龙圣俞看着杨无咎，说道：“杨教主可想出山。”杨无咎身体一震，目绽精光看着龙圣俞。龙圣俞双手负在身后，背身道：“依依是我女儿，我深知她的心性，杨教主如果长留在此，恐怕她一生都痴心错负。因此，还请看在龙某拳拳爱女之心，恕龙某不能再收留二位了，为表歉意，龙某将助杨教主破阵出山！”
杨无咎道：“龙公不是说，没有破阵之法传下来，如何能够出山。”龙圣俞道：“结阵之人自然不传破阵之法，但后人并非无破阵之策。此时天色将晚，请杨教主明日晚饭后到此一会。”
杨无咎回到院中时，殷如兰已经将龙依依送回去了。殷如兰坐在石凳上喂蚕吃桑叶，见杨无咎回来，说道：“大哥回来了，龙公找你做什么？”杨无咎看着自己二人辛勤布置的小院，烛光昏暗，殷如兰身穿单色葛衣，熟练地拨弄桑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