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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贱民,得临渊点拨入修界,拜到琼华宗掌门座下。他资质绝佳,还有临渊的传承傍身,被誉为修道天才。这一生,其实不亏呢。只是可惜,浪了临渊的传承。
如果临死前要怀念谁的话,大概是几个师兄弟,严厉的掌门师尊,不靠谱的不呆师叔。在凡界,从来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在修界,师父和师叔便如真正的长辈一样,虽然严厉,却也会真正关心他。几个师兄弟,虽然性格都或多或少有些古怪之处,却总会在关键时刻给他帮助。
记得初入天机峰,大师兄偷偷带着他跑到黄湖区三日游,因此没能完成掌门布置的课业,两人一起被罚禁闭半个月。记得受妖孽蛊惑之后生了心魔,犯下大错,在清心台的一年,几个师弟轮流来照顾他,为他讲了好些宗门趣事。虽然他们只是受命看守他而已,但他们的陪伴确实令他难熬的日子好过许多。
短暂的时间,便将过往最开心的事情回忆了一遍。
但似乎遗漏了什么。
眼前越来越模糊,易休自信以自己的记忆,不会忘记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事物。
但他还是觉得,他遗漏了什么。
是什么呢?
易休无意识地回忆着,搜索着记忆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搜索着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他回忆得太过认真,没发现身上的藤条被斩断,没发现自己被放开,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耳边有人说话。
“清干净了,是高阶食人花,花苞可以集起来,是炼药制毒的好材料。”
“发现两队雇佣兵,正在接近。人数不多,可以消灭。”
“必须尽快离开,时间不多了,错过时间天魔阵无法被开启……”
……
易休并不在意这些声音,也不在意说话的内容。
他执着地,还在寻找着被遗漏的重要的记忆。
“洛洛又破坏计划,你知道我们的时间有多紧迫。”
易休敏感地抓住“洛洛”两个字。脑子突然停转,卡在这两个字上面。
“你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他死掉。”
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易休痛苦地皱眉,身体开始不可抑制地抽搐颤抖。
抱着他说话的人,似乎发现他的异常。低头轻吻他的额头,温柔地安抚。
“快,叫陈医师过来!”
那人语带焦急,似乎很担心他。
易休突然觉得很安心。
他还是没想起自己遗漏的东西。但是没关系,有这个人在就好了。等他醒来,他会好好认识他。他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吧?
第100章相杀4
身下是简陋的马车,正在飞速行驶。马车真的很简陋,易休甚至可以通过车顶破洞看见蔚蓝的天空。
意识渐渐回笼,易休吃力地撑起身体。
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易休抚着额头,只觉得脑仁儿一阵一阵地疼。
身后有人进来。
易休警惕地转身,看向来人的眼神非常不善。
昏迷前脑袋迷糊,但听到的好几个人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印在脑中。这就是记性好的优点,脑子再不清醒,看到的听到的却都能记下来,经久不忘。
“洛洛”是指洛河吧?除了那妖孽,谁会冒险去叹息海域开启天魔阵?
易休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当时居然会觉得安心,还想跟那妖孽做朋友呢。
“你醒了?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叫铭秋,是来给你送药的。”
来者是一温婉女子,嘴角带着温柔笑意,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易休看向那女子,心神微动,意识有些恍然。
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关于母亲的仅有几个温柔微笑的画面慢慢浮现。
那是他六岁的时候,那时他循着记忆找回自己出生的地点。他藏在角落,他看见母亲冲着怀抱中的孩子微笑。他有个弟弟,弟弟很可爱,妈妈很爱他。
易休小时候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跟弟弟一样,能被妈妈拥抱,被妈妈用温柔的语气哄着睡着。
但是,梦只能是梦。
当他鼓起勇气站在母亲面前,他看到的是母亲惊恐的表情。母亲叫弟弟“乖乖”,叫他“怪物”。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母亲的微笑很好看,很温暖。虽然那并不属于他。
而此刻,记忆中母亲的笑似乎与眼前女子重合。
“铭秋……”
易休低头,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
“是的,我叫铭秋。”
女子笑着回答。她将马车里的桌子放下来,将药汤放了上去。
易休双手握了握,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驱散记忆中的画面,也驱散多余的情绪。
他抬眼,表情冷漠,“洛河呢?”
叫铭秋的女子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迷惑,“谁?”
“洛河,盗修界至宝,身负星图的洛河。”
易休皱眉重复道。
铭秋捂着嘴笑了起来,带着狡黠,“哈哈……我们还没抓到他呀,他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捉住的。”
说完,看了看车外,又低声道,“我觉得大哥他们真是想钱想疯了,他们连黑森林里的异兽都搞不定,遇到了也只能逃跑,居然还想捉妖孽。”
铭秋摇头叹息,一脸无奈的样子。
易休看着铭秋灵动的表情,呆了呆。
转开视线,轻轻咳了咳,“你们……跟他不是一伙的吗?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会?”
铭秋惊讶地看着易休。而后失笑,“你是被那妖孽打伤的吗?我们早上经过一条小河,在河边发现了你。”
易休透过车上破旧的帘子看了看赶车的人,那是个虎背熊腰的粗糙汉子,应该是体修。又看了一眼车外其他几个人影,虽看不真切,但能确定他们中确实没有洛河的身影,也没有洛河身边常见的人。
“谢谢你们救了我。”
易休回头对铭秋认真说道。
铭秋见他没有最初那么戒备,笑了起来,“没关系,来喝药,都快凉了。”
说着将药碗端起,递到易休面前。
易休接过药碗,仰头将药汁一口气全部喝光。
易休闻不出那药的出处,但可以确定不是毒、药。他们若是要害他,大可以趁他昏迷的时候动手。当然,即便那是毒、药,他现在也没余力反抗。
因为喝得有些急,嘴角滑下一滴药汁。正欲抬手抹去,却见铭秋从怀里抽出一张白色丝帕,抬手轻轻地帮他拭去黑褐色的药汁。铭秋动作轻柔,手上的丝帕带着阳光的味道,可惜纯白之上不可避地染上了显眼的黑色。
易休一时手足无措,视线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涨红了脸,“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帕子……我帮你洗掉!”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