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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什么?”云寂说话之时的气息,不住轻触着他的耳廓。“不明白你在千莲岛上,自小到大一直装扮作女子,因为那里只有女子才能活下来?还是不明白你爱慕的那个人,其实从来都是那个有着西蛮血统的月倾碧吗?又或者……”
“不是!”晏海大声驳斥他。
“不是?”云寂按着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压在床上,然后凑在他的脸旁问他:“那你倒是告诉我,那天在承王府里,你第一次是将我改扮做了什么人?”
晏海浑身发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月留衣看了画像,她告诉我,那是月倾碧的脸……”云寂嗤笑了:“她也许是骗我的,那你来告诉我,是亦或不是?”
带着微微水汽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撩动了垂落下来的绫罗,带来了几分凉意。
但是晏海的心,却像是被火烧灼着,炙热痛苦,却又无法言说。
“是……”他艰难的说:“那是月倾碧的脸,但是,我并没有爱慕她。”
“但是你却将我扮作了她的样子。”云寂伸出手,用指尖挑开遮挡在他脸上的头“你居心又何在呢?”
“因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云寂解释。
难道要说,我想要把世间最好的东西堆砌到你的身上,你在我眼里是世上最好看的人,要把你的容貌遮挡起来,我总也要找一个好看的模样。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月倾碧长得好看,所以不知不觉就用了她的样子。
这样的真话……听起来就像是假的。
云寂说不定会嘲笑他。
“因为……月倾碧长得很好看……”虽然在我心里,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也比不上,但是她那张脸,的确是除了你以外,我所见过的最好看的。“可是,她也比不上你……哪里也比不上……”
晏海磕磕绊绊的回答,云寂当然不会满意。
“我听说,是你杀了月倾碧?”他将下巴搁在晏海的肩上,喃喃地问:“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会动手杀她?因为她不喜欢你吗?她喜欢殷玉璋,你爱而不得,所以亲手将她杀了,对不对?”
“不是,我没有喜欢她,她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晏海咽了口口水,说的话让人根本听不明白:“她吃了宫主的命蝶,迟早会变成怪物,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们上船。”
“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杀了她,是吗?”
晏海一时语塞。
他不明白,为什么云寂突然在这件事上纠缠了起来。
月倾碧吞了命蝶,那就必须得杀了她,自己就动手了。
为什么要做这样毫无意义的假设?
月倾碧看着温柔又和善,但是说到底,在那座该死的岛上,能够成为四君之一,难道真会是天真烂漫毫无心机的吗?
她也不过就是把心思都埋藏在那副温顺的面孔之下罢了!
从看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彻底放弃了那一点点懵懂的好感。
也许他情窦初开的时候,曾经有一瞬间,的确是被月倾碧的表象迷惑了,但之后那些围着她转的样子,只是为了避麻烦。
一个人总是会对喜欢自己的人,宽容大意一些,所以装作喜欢她的样子,总比处处提防着要轻松许多。
但是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和云寂说呢?
他会不会觉得我惯是虚情假意的人?
会的!他已经觉得我骗了他,一定会这么想的。
第104章
晏海无力地把脸埋到了锦缎之中。
“我该怎么和你说……”他满心焦急,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到了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就和那些年里一样,他看到云寂因为那个不存在的人伤心难过,不知有多少次想说出实情。
但是他承担不了后果,若是云寂没有办法接受……
所以他想着,若是能够让云寂喜欢上现在的自己,然后再吐露实情,也许云寂就能接受了。
或者到了那个时候,索性不需要再提那件事情。
那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云寂与他相遇的机会,反正最后他们在一起就可以了,又何须去提这些陈年的旧事。
但是……他终究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他以为让云寂喜欢上自己是很容易的事情,毕竟他当年不过花了十五日就做到了,但是这一次,耗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依然没有办法达成……别说是达成了,他甚至连想念云寂之时,再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他当年对云寂坦诚心意,其实就已经隐隐预料到了结局,那不过就是孤注一掷。
再怎么深信不疑云寂爱的是自己,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不得不开始怀疑,云寂究竟爱的是自己,亦或是……那个并不存在的少女……
云寂却容不得他逃避,抓着他的手腕,强迫他翻转身来。
但一看清楚他的神情,云寂倒是愣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都哽在了喉间。
晏海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衣襟在挣扎中被扯开了,露出了苍白的肩颈和凸出的锁骨,愈发显得瘦弱嶙峋。
在云寂的注视之下,他的嘴角往上弯起,还轻声的笑了出来。
“也好。”他一边笑一边说:“也好……”
他拿开了遮挡面容的手,朝云寂伸了过来,方才那种闪烁的水光,仿佛只是云寂的错觉。
他问:“月留衣给你的云霞刀在哪里?”
说是刀,其实那是一把非铜非铁,看不出材质的匕首。
只是通身五斑斓,仿佛真如它的名字,好似云霞一般。
“这和蜃衣一样,都是大蜃的壳蜕做成的,只是蜃衣是内里,这把云霞刀是外壳。”晏海用手抚摸过刀身:“当初我独自找到了那只大蜃,得到了一大块外壳,就磨成了两把云霞刀,后来月留衣在我这里偷走了这把。只有这种刀能完整的破开蜃衣,而不至将它损毁。”
他用手指在鬓角附近测量好位置,正准备用匕首划开……手腕却被云寂抓住了。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被人骗了十几年,却连他真正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你心里一定觉得不舒服。”不等云寂开口,晏海便对他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云寂慢慢地松开了手。
晏海用云霞刀绕着脸颊与发鬓割了一圈。
能够清楚的看到,透明的蜃衣与他原本的皮肤分隔开来了。
片刻之后,他低着头,一手捂着脸,一手将蜃衣与云霞刀丢到了一旁。
之后又过了一会,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了头来。
屋内四处都有灯火,光线是十分明亮的。
晏海的手依然放在脸上,只露出了左侧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