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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意料。绫影思量片刻,问道:“他为什么偷偷放了人?”
不儿垂了眼帘,低声道:“哥哥可觉得我头上少了东西…”
绫影扫了眼那青丝云鬓,了然了大半,他长舒口气,道:“原来如此。他不过见你数面,却连簪花的形制都能记下来,也是用心良苦。”
“就别管他什么用心了,”不儿瞪了哥哥一眼,打断他道:“眼下雁容姐负了伤,韩大哥在照顾她。他们要甩了雷震的眼线,绕路回来,得不少功夫。我已送了竹筒出去,让范兰颀代行巽首之事。可是兰颀虽然在雁容姐身边不少时日了,性子却软的很。雷震这般暴虐,这奔雷掌真劈到他们头上,可如何是好?”
绫影拿过妹妹手中的小旗,起身走到沙盘边上,给稳稳放了回去,然后回手摘下推杆,挑起了离舵的小旗。他转身向不儿道:“雷震应是不会动他们,这电光一落,要落,也是落在我的头上。”
绫影话音未落,雨文堂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墨黎谷主推开屋门,缓步进来。不儿忙站起来,和朱一道跑过去,一左一右扶住玄鹤,把他搀到长椅上坐好。不儿蹙眉道:“不是让你好生歇着,出来乱跑些什么。”
绫影看他一脸病容,赶紧走到他身边,急道:“玄叔你这是病了?哪里不舒服?吃过药没有?”
玄鹤摆摆手,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染些风寒。你这南山一行,可带回什么消息?”
不儿取下身后衣架上的披风,给玄鹤细细披好,又吩咐朱去打些茶汤来。玄鹤无奈道:“我说不儿啊,这都入夏了,你还让我裹这么些,好热的…”
不儿美眸一瞪,怒道:“嫌热你别病啊!把雁容姐派去万钧庄的是你!听说她受伤了急怒攻心,两眼一黑的也是你!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能给我踏踏实实的做点表里如一的事儿呢!”
玄鹤一句反驳之言也答不上来,只好默默的把披肩拉紧了些。
绫影可不想妹妹这股无明业火烧到自己身上,赶紧说道:“南山那边,还是有些好消息的。我逐一说给你们听…”
“南山掌门,与外祖父的交情,要比我们所知深的多。我在山上住了数日,从丘掌门的旧物之中,寻出了另一本琴谱,名为松弦弄。”说着,绫影自怀中把谱子拿出来,递给了玄鹤。
玄鹤翻了翻,问道:“可也隐了什么诗句?”
绫影点点头,走到桌案前,把从松弦弄里摘出来的十几个字写在薄纸上。不儿凑过去,回忆一番,低声道:“长河渐落晓星沉,凤栖之处幽门开。岁寒身冷难抒意,只待开卷嗅兰香…这中间,好像还缺点什么。”
绫影了笔墨,对妹妹说:“所以从雁容姐传回来的那句琴诗上看,应是共有四本谱子,各藏一诗句,连在一起,便能寻出心经的所藏之地了。”
不儿追问道:“紫桐吟在雷震那里。那还有一本呢?你刚说什么幽兰?”
绫影深吸口气,攥住了拳头,慢言道:“你还记得,幽兰操么…”
不儿思忖良久,回忆道:“我记得早先你给我弹过,你当时不是说,那是娘亲家传的谱子?”
坐在一旁的墨黎谷主,听出了绫影的意思,他颤抖着声音道:“幽兰操,是林家祖传的谱子…雯娘远嫁归云之时,将它和绿绮台带走了…难道说…”玄鹤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他颤巍巍的抬起头,死死瞪着绫影。
绫影离了桌案,走到玄鹤身后,弯下腰把养父搂住,一字一句艰难的说道:“归云山庄一十七条人命,就因这一本琴谱,死在奔雷掌下…”言毕,他紧紧攥着玄鹤的肩,锁着双眉咬着牙,淌不出一滴泪水。
玄鹤怔怔的坐在那,颤抖着双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黎两家世代交好,在他记忆中,林昕就是当代最负盛名的琴师,拂音美名四海远播,鸿儒名士,博文大家,为求他一曲,得争破了头。林昕这人盛名满载,性子孤傲的很,踽踽凉凉。彼时黎家家道中落,林昕明里暗里的看不上终日围在自己闺女身边的这个毛头小子,所以玄鹤虽与林雯青梅竹马,但对拂音圣手,心里是忌惮万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幽兰操是林昕的出山之曲,他在世之时,演奏过不知多少次。归云山庄一炬成灰,玄鹤还以为这一切都随风而去,却怎么也料不到,林昕最宝贝的女儿,却是丧命于此。想到林雯,玄鹤又是一阵心悸,他按住绫影的腕子缓了良久,才慢慢开口道:“可是云翳…你不是说,琴谱里藏了诗么?我从未听过,林伯伯或者雯娘,提过幽兰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绫影见玄鹤撑过来了,便直起了身子,他把手搭在玄鹤的肩上,答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终是要找那雷万钧算账,那时,再问他便是。”
不儿静静看着绫影眼中的光,稍稍有些安心。她一直担心,倘若有朝一日归云大仇得报,绫影散了心中的执念,安顿好了身边众人,便会动那辞世的念头。不过眼下,他那目光坚定,不悲寂,不惘然,不儿隐隐觉得,南山之上应是还发生了什么。
“哥…”不儿轻声唤道:“你在山上待了这么些时日,除了琴谱,可还有别的获?”
绫影微微点头,道:“还有不少。我带回个好东西,放在望岫居了。一会儿你们随我去看看,玄叔定会欢喜的。除此之外,还有件事。”
他转到玄鹤面前,向玄鹤问道:“南山仁剑,曾于正月在山脚村落遭人伏击。我特意找他详加问询,估出来者多半是魏熙。魏熙给仁剑身上施了毒,让丘掌门给逼出来之后,说是蛊毒。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天虹门的曹展宣,身上也有此毒呢…”
玄鹤正想着,听不儿接过话头道:“这还不简单。我去给兰颀飞个消息,让他找人去天虹门里问问。不是白潋专阴毒嘛,白潋堂主,可比我们这些外人,懂行多了。”
绫影忙道:“若是问出来了,定要把解药也要来一份,我答应人家,要帮他解毒。”
不儿点点头,取出纸笔将这事儿细细记下,卷成一卷,塞到竹筒里,封上朱漆,递给朱。朱接过筒子,向不儿道:“上次那个筒子,还没回呢…”不儿愣了愣,看朱使劲给她使眼色,突然恍然大悟。她偷偷瞟了眼哥哥,又抽出张纸,默默写下八个镌秀小字:云开月明,望星珍重。
朱把两个筒子都好,拜过三人,缓缓退出了屋子。
绫影向不儿疑惑道:“小丫头刚才说什么?”
不儿小嘴一撅,道:“秘密。别什么都打听。总之我将你刚才说的都记下了,解药之事也特别提了。人家给不给的,就未可知了。”
绫影暗自嘀咕着说:“若是不给,我便亲自去要好了…”
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