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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师您啊,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啊!”
“什么人情?”姬子峪闻言一愣,不解的道。
白石神色平静的道:“你少在那胡言乱语……我记得你从前是个心性爽朗的少年郎,怎么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老师,人是会变的。”聂雨霖将斗笠缓缓掀起,露出一张遍布烧痕的恐怖面容,虽然已经不再流血,有的地方结了褐色的痂有的地方脱落了些露出了红色的肉,但看着就仿佛是个披鳞的活物一般十分恶心。
众人都吃了一惊,大概都没想到聂雨霖的脸会烧成这样……
“您说,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大概这辈子都得这样了……”
他缓缓的牵动嘴角,笑了笑,却依旧恶心的让人作呕。
聂雨霖抬起了那张脸,眸中似乎隐隐可见泪光:“这就是赢凛造的孽,他一定非还不可。”
姬子峪心颤不已,不是说……是住的店走火烧的吗?怎么会是赢凛造的孽?为什么赢凛从来没有提过?
“小师弟,别想了。”聂雨霖笑中带了几分凄惨:“赢凛这样的人你又能知道他什么呢?”
“我……”姬子峪神色慌张了几分。
聂雨霖余光瞥了瞥一侧缓慢的道:“他骗你的事那可太多了,当心着点吧……”
姬子峪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一定是挑拨离间!赢凛再怎么骗他都是为了他好,赢凛再怎么骗他最后都会告诉他的,赢凛……安垣是不会害他的。
趁着众人分神,一支箭羽‘嗖’的一声从聂雨霖身侧射出,直直的射向姬子峪的所在。
“子峪!!!”
姬子峪木然的转头,不知不觉已经挂了满脸的泪花。
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羽没入了他的胸口,径直的从背后钻了出来,他像是一只穿在箭矢上的雏鸟一般,微微抽搐了一下,双膝跪地,倒下了。
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是赢凛扭曲的面容,在一片无声无息的落雪中,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这个人的感同身受的痛苦和绝望,在他心中泛起阵阵的酸楚。
无望。
“安垣……”他侧着身子躺在冰冷的雪地中,看着赢凛急匆匆的向他跑过来。
他禁不住苦涩的微笑起来,赢凛这个样子,让他想起来一个词,生死相许。
却仿佛是上辈子的生死相许。
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耳边嘈杂的刀光剑影渐渐离他远去。
将死的感觉这样简单而柔和。
而活着却如此的艰难又痛苦。
“醒了吗醒了吗?”
“哎呀!我都说了你不要吵!”
“真是!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师父你干嘛这么凶嘛……唉!哥,你别推我啦!”
姬子峪缓慢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灯火通明的金殿中,立着几个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太医以及吊着胳膊的白石、鼻青脸肿的岑欢和好久不见清减不少的岑肃。
“子峪!”岑肃最先跑到他床边道:“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我去给你去后面问问拿些东西来吃哦!”岑欢一溜烟的跑出了寝殿。
姬子峪刚想坐起身,就觉得眼前疼的一黑,又躺了回去。
白石冷声道:“别动了!胸口开了个洞还敢乱动!不疼是吧?”
姬子峪疼的冷汗直流,委委屈屈的道:“疼……”
“疼就别乱动!”白石似乎还生气的很,左臂还挂在脖子上像是伤得不轻,上前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姬子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白石像是了解一般点头道。
“不必担心,你这一晕就是五天,只能带你回梁都,大家都吓坏了。赢凛后来赶来了不知道你看到没有,还带来不少援兵,聂雨霖退兵到了敦弘外的小镇上,这次双方打了这场硬仗估计会消停许多时候,还有一件事……”
白石脸色有些难看,道:“萧脉死了……”
姬子峪双眼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嘶哑着声音道:“死了?”
“清理尸体的时候在北边的林子里看到了,大概是被什么畜生啃过,四肢都……凑不全,已经一起火化带回梁都了。”
“姬无庸也死了,被燕军所杀,梁都也被烧了个干净,”白石沉声道:“你还是愁你自己的事吧,梁王死前传位给了你,你如今是新帝了。”
姬子峪闭目片刻,脑中浆糊一般乱嗡嗡,涩声道:“赢凛呢……”
“知道你没事了,他就留在敦弘了,守在哪,也比跟来瞎着急强。”
赢凛不懂医治,如今战局不稳,他留在敦弘也更稳妥。
“子峪……”岑肃轻声道:“你胸口的这个洞我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给你堵上,现在还是将养身体最重要……”
“师兄……”姬子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我体内的蛊虫现在可取吗?”
“你想死吗?”白石厉声道:“就因为一个赢凛!?”
“师父……你别这样,”岑肃无奈的扶额道:“子峪你听我给你解释,你体内的蛊虫是你自小就带着的,这几年服药压制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只是你这寒毒顽固的很难以拔除。现在你失了许多心血,若是强行取虫重则会伤及性命,轻则也会影响你的寿数……”
“我想取虫,”姬子峪虚弱的笑了笑:“师兄,寿数如何与我现在并不重要,这压制的药,我不想再吃了。我体内的寒毒为何根深蒂固师兄通晓医理怎么会不清楚呢?”
岑肃顿时哑口无言。
姬子峪体内的蛊虫是靠药力压制的,而那些药具是至阴至寒之物,除了本身药性会抑制蛊虫之外,体内的寒毒也会导致血气不足,周身血气运转缓慢,没有血气吸引蛊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这样虽说身体总是病着,但只要控制的当,也可保一世安稳。
原以为是瞒得住的,却不想早就被知道了。
“师父,师兄。”姬子峪轻声道:“我身上如今肩负大任,情字已然求不得了,既然如此,我就要为这天下倾尽一己之力。就算是装,梁国的新帝也决不能搂着药碗过活。”
“正值此国家危难之时,梁国的子民不能再有一个病怏怏的皇帝,”姬子峪咬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疼的冷汗连连,执拗的道:“我得让这一片被火烧尽的断壁残垣,重新富饶安稳起来。”
白石摇了摇头,叹息着转身就要离开。
却发觉手腕被姬子峪牢牢的扯住了。
“别乱动!子峪!”岑肃焦急的道:“伤口会扯开的!”
姬子峪垂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锦被上,哽咽不已。
白石见他这样也是不忍,回身要将他扶回床上去。
“师父……”姬子峪无论如何都不肯把头抬起来,他低着头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