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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牙疼,在后面扯了扯陈韫玉的衣服,低声道:“这里的官员都这么活泼么?”
陈韫玉缓缓点头,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到文萱说的那个呆子没?”
眼看世子的注意力有些歪,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把周遭的人飞快一瞥,道:“你往南面看,玉柱前盯着这位王大人一脸不耻的那位是不是?”
“……”陈韫玉把脸转了个方向,果然看到一个一脸愤世嫉俗的年轻人,一双眼就差把这王大人的常服烧个窟窿。
陈韫玉总算能理解一点祁文萱的感受了,就这个看法指不定哪天就会把脑袋看掉,于是他上前几步,隔绝他视线的同时还对他笑了笑,这蒋风虽然性格直了些,可基本礼节还是有的,扫了眼他腰间的玉,认出他的身份,见他没有言语的意思就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很快教坊司的一群人就来了,怀里或抱各类乐器,或着华美舞衣,在一旁立着静静等候,一旁尚酒尚食的紧随其后,而奉天殿内布置御座和黄麾的尚宝司的人已经徐徐走出……原来是时间已经到了,已是戌时,本次宴会的主角皇帝本人却还没到,等候通报的礼仪司一众人头上都急出了汗,过了一会才有个太监急匆匆走过来高声呼道:“皇上驾到……”
众人高呼万岁后,礼仪司的管事便接道:“恭请皇上升座……”
很快一抹明黄的身影携着一位冶艳美妇便走了出来,这位陈景帝看起来只三十出头,面上既看不出威严又看不出和善,随意朝那跪着的百官一瞥就把目光了回去,倒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礼乐随即响起,陈韫玉突然想扭头看一看凌雁迟,可这还跪着,只好伸出手在后头探了探,凌雁迟看到这手有些不解,捉住他的手,在手心写道:“何事?”
陈韫玉却只是捏了捏他的指尖。
这是在怕自己紧张?凌雁迟心里一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随后将手回去。
皇帝入座,太子、亲王起身入殿,紧接着文武百官入殿,依品级入坐,自此宴会始。皇家宴会繁文缛节居多,光禄寺给景帝敬酒敬汤,序班给朝臣敬酒,教司坊跪奏礼乐,文武百官也得跪听,欣赏完后总算到了光禄寺来御爵,序班也给朝臣了杯盏,这时乐起,臣子谢恩,齐恭祝皇帝万寿无疆,一番客套话之后序班这才上菜。
陈韫玉在晋王下首,上头依次是齐王,五皇子,二皇子,太子,主位是坐着景帝和端贵妃,对侧是一众大臣,隔着几个人,陈韫玉终于又见到了他这位堂兄,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人时总喜欢目光闪躲,总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而那位二皇子却是落落大方,行事礼字当头,待人和煦,据说有时碰上太监都会点头致意,是以在朝内风评不错。
其实景帝的子嗣并不多,这些年过去也不过得了五位皇子,平安长大的就三位,三皇子和四皇子是一对双生子,满周岁时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就这么没了,而五皇子今年才六岁,母妃品级不高,据说只是一位知县的女儿,当今还是皇子时有次出巡不知怎么的就看上眼了,结果纳到宫里之后没享几年福,生下五皇子后也没了,这下稚子单纯年幼,比起上面这两位倒是多得了些景帝宠爱。
酒过三巡,说是寿宴,那必少不了献礼这个环节,就见这怂包太子左右瞥了两眼才走到殿下,跪下行礼道:“儿臣久居应天,常思及父皇母后,不觉涕零,可自觉周身责任重大,每提笔寻归,复又搁笔,只求时日飞度,能早日上京得见双亲,今见父皇身体康泰,母后神色从容,神思乃归,今父皇寿辰,儿臣特意作画一副献与父皇,愿父皇母后长命百岁,儿臣虽不能长侍左右,有画相替,足矣……”说完他伏地举画,久久不起,众臣皆恻然。
画被太监接过呈给皇帝,画名叫《幼子识字图》,入眼是一扇雕窗,窗旁寥寥几笔勾出几束翠竹,由于相隔较远,众人看不真切,随即景帝大手一挥,示意将此画传给众人阅览,自己竟是亲自将下去将太子扶了起来,他神色虽淡漠依旧,可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动容。
这下大家都看清了,雕窗里头赫然就是三个人,年幼的太子左脚上还包着白布,一旁还有一个小孩踮着脚凑在中间这人脚边,而案前坐着的那人一身龙袍,显然就是早些年时候的景帝,他一手抱着太子,一手绕过小孩肩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三人正聚会神盯着那本书籍,案上的细雕镂空香炉里冒着袅袅轻烟……
太子会献这样一幅画陈韫玉一点都不意外,包括他方才说的那番话,也句句都是出自肺腑,这人从小就老实忠厚,小时候连只野猫都舍不得丢掉,那脚就是十岁那年爬树藏猫时摔断的,现在大了,画幅贺寿图还不忘把他那心怀不轨的弟弟捎上……
可陈韫玉也知道,如果单说这一晚,太子和二皇子比,太子已经赢了,他心里有孝道,有百姓,有手足还有仁心。
景帝重重拍了拍他大儿子的肩膀,一言不发,很快就上御座上坐着了,只是他旁边的端贵妃的脸色有些黑,太子一口一个母后这叫的可不是她,是后宫掌管凤印的那位皇后,说是染了风寒不能赴宴。而她只是二皇子的生母。
二皇子的贺礼就简单多了,他不是蠢人,太子出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输,一众珍宝献上后就老实坐着了,日子还长,他不急。
很快轮到陈韫玉,他这贺礼怕是众多皇亲里头最简陋的,没有奇珍异宝,也没有水墨丹青,他带来的是几本账本,上头完整的记录这辽东三年来的诸多事宜,银两支出,军事布防等等,透明的厉害。
陈景帝随手翻了翻就将账本搁下,问道:“辽王身体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今年怎么就你一人过来?”
“臣替家父谢过皇上关怀,家父近日时常觉得胸闷体虚且眼前发黑,实是不能远行,万不得已臣这才代父上京。”这就属于胡说八道了,他和凌雁迟都知道他爹现在能打的死老虎。
景帝点点头,随口道:“边关事物繁忙,可也要注意身体,毕竟辽东边境诸事还要仰仗辽王啊……”
陈韫玉心里一惊,随即跪地道:“辽王府不敢夸大,戍边监军皆是有目共睹,多次御敌均是诸位将领指挥有功。”
景帝拿着账本又翻了两下,叹了口气笑道:“紧张个什么劲,朕又没说什么,你这孩子越发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臣知罪。”
景帝挥挥手就让他回了座位。
凌雁迟放在两侧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直到陈韫玉回来他的手心还是潮的。说实话,这个景帝让他有些失望,原以为大陈皇帝多么明,却也不过是个偏重私情、轻重不分的人而已。
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