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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记得夜里酐畅淋漓的缠绵,浑身都泛起淡淡的酥麻。
一错再错。
他叹了口气,拾起床边散落的衣衫披在肩头,虽不觉得冷,还是好生把腰带都系好,也蹙着眉把床铺拾妥当,至于斑斑点点的被褥,都被清未拆了洗净,挂在院中的夹竹桃树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树熟悉,或许是沛县家中也有的缘故。清未并未多想,回到屋里刚欲找些书册来看,却见书桌上摊着张宣纸,上面的字墨迹未干,一看就是司无正走前写的。
“嫂嫂叫声婉转,姿态轻盈,可攀附于我,又可跪趴承欢,连驾腿于肩亦可勉强承受,当真是神人也……”
满纸荒唐言,看得清未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将宣纸团成一团狠狠丢在院中。可到头来这纸又被司无正捡回来,揣在袖笼里笑吟吟地唤他嫂嫂。
清未不想搭理司无正,坐在铜镜前绾发,司无正就站在门前静静地侯着,偶尔拿手攥成拳挡在嘴边咳嗽。他捏着木梳的手松了又紧,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等司无正再去大理寺,就自己出门买了些姜回来,趁天黑以前熬了汤。
然而这晚司无正回来得迟,清未点亮了家中烛火,亦把门前的灯笼点亮,等到半夜才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嫂嫂?”司无正把缰绳拴在门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去了趟酒楼,耽搁了时间。”
他不置可否,举着烛台默不作声地回屋,片刻端了温好的姜汤出来,一言不发地搁在司无正面前,抿唇不说话。
司无正端着汤碗欲言又止,指腹摸索着温热的碗沿似乎在想心事,但最后还是把汤喝得一干二净:“多谢嫂嫂。”
清未低低地说了声:“无妨。”继而将碗洗了,兀自回了卧房。只是卧房也是司无正的,他脱了外衣才反应过来,黑着脸欲往外走,门却被人堵住了。
“天冷。”司无正把火盆点燃,面不改色地拦住他,“嫂嫂别去客房。”
“我感觉不到冷。”清未拍开司无正的手,“在哪儿都一样。”
“嫂嫂,我去了酒楼,房子勤的冤魂未散,可如今凶手已经伏法了,说明案子还有隐情。”
清未的脚步微顿:“与我何干?”
“嫂嫂若今日不走,我便把发现讲与你听。”
他好笑地转身,望着司无正摇头:“我又不是三岁的孩童,你若不说,我自不会问,反正无非是官场上的是非,不听也罢。”
“再者,活与不活于我而言有何区别?”清未寻到烛台端在手里,用火信点燃,然后抬步走到司无正面前,冷声道,“你无需用这件事威胁于我。”
司无正缓缓低头,深邃的眼眸里有烛火在跳动:“那嫂嫂就不想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清未如同被掐住七寸的蛇,瞬间僵住,某处隐隐作痛,难言的情潮如同蛰伏的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他甚至能感受到腥甜的喘息。
司无正说完并未继续发难,反而坐在了整理好的床榻边,自顾自地说起案情:“今日下午凶手伏法以后,我立刻前去酒楼查看,谁知那房子勤的冤魂还倒吊在门梁上。”
“若说冤情得雪,幽魂就能消散……”清未闻言,也忍不住蹙眉思索,“那就是说房子勤的怨气并不在这儿?”
昏暗的烛火忽而爆出一朵灯花,院里夹竹桃树摇曳的树影投射在轩窗上,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魂,前赴后继地扑向他们。
清未把烛台放在桌上,见司无正敛眸沉思,不由劝对方早些歇息:“你昨日受了风寒,睡吧。”言罢坐在了桌边,从袖笼里拿出一卷白日读的书细看,既然不能换房,就干脆不睡了。
“嫂嫂?”司无正无奈地脱下官靴,掀开被子咳嗽了几声,“可还有姜汤?”
他怔了怔:“冷?”
清未觉查不出寒意,但听窗外的寒风如野兽哭嚎,便知天冷,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去了厨房,把白日熬的姜汤又热了一碗,端来给司无正时,却发现这人已经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明明是二十有二的人了,睡觉时依旧像个孩子似的把半张脸藏在被褥里。清未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把汤碗轻轻搁在桌上,俯身轻手轻脚地掖被角,他虽然不比司无正大几岁,但在司家时什么活都干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指尖拂过司无正的面颊时,竟觉察出了暖意。
说来也怪,他碰旁的事物皆感受不到冷暖,唯独碰司无正时感知得一清二楚。清未尤其贪恋那一丝丝的暖意,忍不住把手贴过去,却又觉得司无正的脸颊比他记忆中的人类要冷,不由疑惑起来,觉得大概是风寒未愈的缘故,就转身去找更厚的被子。
“嫂嫂……”却不料手腕被人攥住了。
他回头,见司无正定定地望向自己,不觉好笑:“唤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我。”
清未咬了咬唇:“我是你的长辈,自然是喜欢你的。”
司无正不理会这些借口:“你知我说得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硬是甩开司无正的手,“你我之间本不该发生这些事情,如今错已铸成,不可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
“是了。”清未狠下心点头,“我是你的嫂嫂,就算死了……也是不可能与你在一起的。”
司无正听完这番话神情有些莫名,歪着头打量了会儿他的神情,继而起身端着烛台往屋外去。
“你做什么?”清未只是不想再把这段混乱的关系继续下去,并不是真的厌恶司无正。
“去隔壁睡。”司无正头也不回地答,“我怕自己在这儿扰了嫂嫂的清净。”言罢,当真推门往外去了,那盏烛火早在门开的刹那被深夜的寒风吞噬,窗上的树影也如扑来的猛兽,瞬间吞噬了月光。
罪恶感忽然从清未心底涌上来,他知道司无正受了风寒,亦知道隔壁的房间没有厚被褥,但他的阻拦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别人或许不知道清未的担忧,但他却心知肚明,他怕自己再像昨夜那样不受控制地投入司无正的怀抱。
夜深人静,狂风的呜咽在檐下徘徊,清未躺在司无正曾经躺过的床榻之上,隐隐听见隔壁传来压低的咳嗽声,是司无正刻意忍耐下来的。于是他更加内疚,等咳嗽声愈加痛苦时,终是起身拿了烛台往隔壁去。
院里的夹竹桃被风吹断了不少枝叶,清未用烛台的火点燃灯笼,然后拎着它随着飘摇的树影走到了客房,那里的窗户映着昏暗的烛火,还有司无正伏案的身影。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敲门。
“嫂嫂?”司无正开门时极为诧异。
“怎么不歇息?”清未吹熄了灯笼,板着脸走进屋,草草扫了一眼屋内陈设,见床上的被褥很是单薄,面色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