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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楚知道。
被这样的眼睛,如此毫不掩饰的关注,子楚不敢直视起来。
五指并拢,大掌松松的却异常坚定的敷在祁然晶亮到通透的眸子上……
视线不再接触,子楚才能把接下去的话,努力说完。
“你想什么都好,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
看不到的眼底,变换不休,时而决裂刚毅,时而蜷缩挣扎,卷缠着矛盾……
唯有温柔的声音,与常无碍,催眠着祁然……
被强势合上双眼的祁然,只觉得心头凉凉的……象泡在凉沁沁的井水中,从身体里面,散到外面,再裹挟回来,浸得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即使这幅胸膛,还是与最初那一夜一样的暖,也无济于事。
“是啊,好累呢,该休息了,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再不张开眼睛,该有多好……”
呢喃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意兴阑珊,让子楚听的一阵心寒,下意识集中神去探索掌下那张小脸,然而除了安详的淡笑,再无其他……
呼吸声渐渐的平稳,连心跳也渐渐归于一个平淡到规律的节奏,子楚在祁然脸上覆盖的手掌,早就已经撤下,只是一番研究后,还是找不到让他心头一跳的那丝寒意,还是他的多心吧……祁然不会知道的……
放下一桩心事,另一桩事情便悬在眼前,双眼紧紧盯着祁然的左手食指。
现在回想起来,祁然初见之日,将那一指送到他口中的血气,竟是……竟是一并将他的性命交到自己手上,想起他那时的那句调侃,“歃血为盟哦”……促狭的笑意,音犹在耳……而自己现在居然要借着这个被祁然亲手送上的优势,算计起他来……
猛甩头,大幅动作似乎扰了祁然的好眠,低低的喃喃,咬不清的字音,让子楚再不敢乱动,等待祁然的平复。
心中却暗暗坐下决断,既然天下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我就给你借双翅膀遮挡风雨,如果我不够强悍,至少,大王还能保你三十年,你的生命本不就是偷安一时是一时嘛……所以,这么做,是没错的……是对祁然,最好的选择……
子楚最后一次正告自己,这个选择没有错,毅然捻起当初将性命交付予他的食指,放在唇边,牙关合紧,渐渐施力……
微垂的眸光,再落向祁然安详的睡颜,又不舍的想要转开,这一咬下去,他总会疼的,想象着祁然每次拧起眉的样子,不觉又将眸子落回祁然闭合的眉眼……
清澄的黑色瞳仁,含着一抹让子楚心惊的了然,冷冷的与扫回来的视线,对个正着……
“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如果一直看不到安义勋多好,我可以……一直相信下去,只是……为什么是你……”
淡淡的声音,悠悠的传递过来,子楚一惊,不由自主的放开还含在口中的食指……
门外有轻微的声响,祁然的视线立刻转到门边,一霎那的闪神,足够子楚灵醒过来,擎出随身不离的匕首,闪电般冲祁然裸在被子外的手臂划下!
一定要带他走,即使祁然醒来,会恨自己,也要带他离开这重重杀机的死地……
抽回露在被子外的手臂,祁然连被子裹紧自己,急速退后,直贴到墙壁,然而床上的空隙就那么大,子楚一击不中,再无退路,晃身逼近过来。
“哎……”幽幽的叹息声起,与低沉黯然的声音不协调的,是祁然强扭腰身,被子里探出一截黑色的物事,带起一溜乌黑的流光,直抵上子楚步步紧逼的匕首刃尖
“叮……”一声脆响。祁然吃亏在臂力不及,虽然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也只是险险避开匕首的风头,将它错开落点而已。
这两下床上交锋,动作极快,一个是占了兵器的便宜,一个却是未出全力,祁然心知肚明……
子楚当然也看得出来。
怎么办?
曾经深情相对的眸子,牢牢锁住彼此的视线,子楚眼底有挣扎,但更多的是计量,而这,让祁然心寒的战栗……
这人,拥有自己赋予的权利……杀死自己或者算计自己……
而今,要回这个权利吗?
昏昏沉沉两天,其中断断续续清醒了两次,却都是夹杂在噩梦之中骇醒的,神与肉体在极致紧张又放松之后,好多事情都变得恍恍惚惚的,祁然就是这样,况且真正清醒后见到的是心里一直惦念不休的子楚,早更是将那些似真似幻的可疑梦境抛到脑后,既没有追究,更不会去认真回想,满满的心思都下意识的全部集中到子楚在身边的认知上去了。
在暗处无意中听到子楚与安义勋的对话,祁然竟然不觉得太意外,也或者是因为太过意外而忘了该如何反应,只是心中却知道,清醒之后一直强迫自己去接受去遗忘去忽略的东西,还得靠自己再背起来而已。
和子楚依偎在一起,汲取着温暖的同时,祁然的心已经痛的不成样子,曾经以为可以拥有的不可得的平淡幸福,曾经以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爱情与爱人,一瞬间,面目狰狞的骇人……
儒雅诚挚的俊容依旧,平淡清澄的眸子依旧,居高位却没有那种形于外的野心勃勃,就是这种干净得不可思议的修养气度,让他在安义勋船上的一票莽夫中,一
眼便将与众不同的子楚挑选出来,到后来不由自主的捉弄,不由自主的放松,依赖,甚至不假思索的将鲜血祭出,给了他……那样的权利……
看着子楚瞬息万变的眼神,祁然只能将唇紧紧的抿起来,将一贯红润诱人的唇瓣咬的惨白一片。
“你说过,待在哪里都没关系,安王年壮,可以保你三十年平静生活,和我一起回去,过只有你和我的日子,只有你和我!”子楚再看不下去祁然虐待自己的红唇,那身体,每一寸每一分他都心疼至极……
要在那上面,亲手留下一道伤口……这样的自己,何尝不懊恼的让他发疯!
这些挣扎,从子楚的眼底一直在流露,然而祁然又怎么能体会,他所有的心,都为了子楚的计划难过着,难以置信着……看着这个自己一直视为亲密的男人,这一刻竟然如此陌生,心底忽然涌上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带我回去?完成你最初的使命?”
子楚脸上涨得通红一片,“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再这样,一直被追着,一直要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