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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扬长离去。
周恕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舅舅虽未言明,可他勉强也能猜出来,他生母的死亡必有缘由。
会是什么呢?是什么样的原因能让他的父亲数十年绝口不提他的生母?能让他舅舅憎恶父亲至今?
舅舅说,他不会想知道的。可事实上,他内心深处,还是想知晓。
不过舅舅不愿说,他也不想勉强。知道旧事的老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也不是毫无迹象可寻。他如果决意想知道,也不是毫无头绪。
周恕定了定神,转身回房去看视自己的父亲。
忠勇侯的神说不上好坏,然而老泪纵横,却绝对说不上开心。
他的子女们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虚弱下去,一筹莫展。
忠勇侯念叨最多的就是“阿月……”
这让他的一众子女都很尴尬。
高氏甚至自那日以后,就没再来看过他,整日只在自己房内礼佛静坐。
周沁不好说是母亲恼了父亲,只说是母亲在为父亲祈福,求佛祖保佑自己的丈夫。
有时忠勇侯糊涂了,拉着周暄喊阿月。
周暄不由得手足无措,只能用眼神向父母兄长求救。
到了此刻,她哪里还能不明白,祖父待她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她的容貌像她那从未谋面的祖母?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祖父记挂着她亲生的祖母。只是没想到,等他年迈,到了病榻上,口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她。
忠勇侯毕竟是上了年纪,这一回的病来势汹汹,尽管有名医看诊,有上好的药材养着,有子女的悉心照顾……
可他的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弱下来……
他拉着周暄的手,一迭声地说着:“阿月,你可恼了我?阿月,你会不会原谅我……”
周暄又羞又痛,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重复说着:“爷爷,我是暄儿,我是暄儿……”
然而祖父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他像个孩子一样,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就又哭又闹。他的力气依然不小,抓着周暄的手腕,不肯松手……
周暄猜想自己的手腕可能红肿了。她只能说:“我不恼你,我不恼你……”
忠勇侯这才满意了……
忠勇侯死在一个夜里,这个年轻时曾纵横沙场,老年时脾气颇为古怪的老人僵着嗓子叫了半夜后,终于没了声息……
那是腊月二十四,新年的气氛已经渐渐浓烈。雪花飘飘洒洒下着,地上白茫茫一片,安静得很。
这个老人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一点也不安静的,痛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知道他死后能不能见到阿月,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得到阿月的原谅……
这些,旁人都不会知道……
得知祖父去世,周暄的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她失去了一个偏疼她的长辈,一个对她来说,绝对称得上慈爱的老人。
祖父在一众孙子孙女当中,最疼爱的就是她了。就像那对双胞胎姐妹说的那样,有什么好的,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甚至还私下里塞给她不少东西。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缘故格外疼爱她,他都是她所敬重的祖父。
周暄有些茫然,心里钝钝的疼,脑袋却呆呆木木的,眼前也是白花花一片。
在她的认知里,威武强壮,永远不会老去的祖父,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她不敢相信,祖父怎么会老呢?他还没看着她嫁人,没看着她为人.妻,为人.母……他怎么就没了呢?
周暄忽然想起祖父提前给她取字的事情,他那时候巴巴地给她选了他自认为很好的字,是不是已经感知到了他活不到她十五岁生辰那一天?
然而她因为宋愈的缘故,极度讨厌那个字,非要改了不可。她为此还特意找了祖父,貌似谦恭,实则强硬地说自己不喜欢那个字,想要改……
她回想着祖父当时的态度,祖父并没有生气或是失落,只“哦”了一声,以示知晓,半晌才说:“那以后再说吧,还早着呢,还有好几个月呢……”
她那时怎么会想到,祖父可能没有以后了呢!
过去的事,一点点浮上心头,她想起一点,就后悔一点。
跟她有关系的,跟她没关系的。只要想起,就心痛得厉害……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揪得难受。
周暄是第一次知道,失去一个人是一件令人痛彻心扉的事情。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祖父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循声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她的祖父再也回不来了。
忠勇侯府有点乱。听闻忠勇侯故去的消息,高氏当即晕倒在房内。
众人不由感叹,这夫妻二人虽然面上不合,但感情还是有的。毕竟多年夫妻,看,忠勇侯过世,这夫人不是哭晕了过去么?
还有人猜测说什么高氏想要以身相殉,却被子女拦住的……
周暄对外界的流言不大清楚,她只知道祖母高氏是生病了。
他们一边忙着忠勇侯的葬礼,一面照顾高氏,实在是忙得很。
不过还好,忠勇侯府训练有素的下人也不少,还不至于乱了套。
忠勇侯也算是老臣子了,皇帝送了挽联,又命大皇子前来慰问。
忠勇侯府这些日子乱糟糟的。
恰巧在这个时候,周忌的夫人姜氏又晕倒在灵堂,诊脉后,发觉竟是喜脉。
新生命的到来,或许能稍微冲淡一点悲伤。
周暄沉浸在悲伤中好些日子,直到祖父下葬,她的眼睛都是肿的。
这个年,因为有忠勇侯的丧事,周家也没过。新年像是被刻意遗忘了。
忠勇侯府也好,周尚书府也罢,都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直到时间一点点冲去悲伤,来年春天带来新的生机。
而周暄则从祖母高氏和舅公那里,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当年的旧事。
祖母高氏讲的很简单,无非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将军,领兵出征,无意间得到了一个美貌的姑娘,真爱也好,战俘也罢,他把她留在了身边。
那姑娘似乎是不愿意的。也是,谁会喜欢带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