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6
那把缠着黑色布条的无影刀,微微仰头看着头顶幽暗的天空,九灵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正蹲在她脚边蹭着她的鞋帮子。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微微偏了头,抬起嘴角笑了下。
看着那个稍纵即逝的笑容,长庚感觉心中微微有些酸涩。他突然很想打自己一拳唐小惠说的没错,他刚刚到底在犹豫什么?说好有危险的时候要陪着她,不是吗?
这个时候,对她而言,不是比困在九龙宫之时更加无能为力吗?她要面对的状况,不是比风蚀城更加无法预测?
现在,她不是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有人陪着的吗?
长庚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握她的手,“不去看看吗?”
箫声仍旧在继续,仍旧是从未听过的曲子,仍旧是凄婉的调子。只是,仍旧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水镜月道:“他的心情好像不错,大概是不愿意见我的。”
曲调凄凉,却比往日少了一分郁结,听着不再那么压抑了。
长庚摇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会的。我陪着你。”
良久,一支曲子到尾声的时候,水镜月终于点了头,“好。”
吹箫人是谁呢?
能在闲云岛吹箫,能让水镜月刚听到一个音符就认出来,想见却又踟蹰不前的,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水离城。
水镜宫的宫主,水镜月的父亲。
在登州见到风若谷的时候,刚到闲云岛的时候,很多次,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想问一问,她的父亲是不是在闲云岛,很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来了才躲起来的,很想问一问,他此生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愿见她了……
穿过散乱的石头墓地,在岛屿的尽头,悬崖边伫立着一座孤零零的石头,相比岛上其他石块并不算大,形状却很是独特
下方很是平整,上部像是一个还未成形的人像。
吹箫人就坐在石块旁,面对着那座未完成的雕像,微垂着双眸,专注的吹着箫。突然,吹箫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箫,转头像水镜月的方向看了过来
视线相交的时候,空气似乎有一丝凝滞。
“……阿月?”吹箫人的声音似乎比箫声更加暗哑。
水镜月走过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不曾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猝不及防之间碰上他的目光,慌乱之中微微晃了晃神。
半晌,她回过神来,却转了身,在腰包里找了找,又在衣袖中摸了摸,末了直接撕下小半截衣摆,蒙了脸,这才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躬身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爹爹。”
在风寻木说出那个“重瞳乱世,白瞳长殇”的预言之后,她就很想见他。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是,真的站在他面前时,她却发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们是父女,却比任何人都生疏。即便她从未恨过他,从未怨过他;即便她觉得,他应该也是爱着她的,她一直都渴望着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在,她在他面前却已经无法像在乌炎面前那般撒娇,甚至没有都不如面对申夫子时自在。
只有这一句“爹爹”,从小到大,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郑重其事的叫出来,即便从来都没有到过一声回应,却也维系着他们最后那点淡薄如纸的父女亲情。
最初的惊讶消失,水离城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水镜月走了过去,停在了那块巨石边,打量着那个模糊的人影,然后,视线下移,停在了石块上的几行字上
“吾妻林氏听澜之墓”
旁边是水离城的名字,还有几个日期。
水镜月诧异的抬头,看向水离城,“爹爹,你把母亲葬在了这里?”
水离城没有回答,起身站在了她身旁,道:“跪下。”
水镜月刚刚跪下,便见不远处的白衣人也走了过来,跪在了她身边。她转头看他,他对她笑了笑。她抬眼去看一旁的水离城,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拉着身旁人的手,磕头。
“起来吧。”水离城走到石碑旁,伸手拍了拍冰冷的石头,“饿了吗?吃顿饭再走吧。”
水镜月有些惊讶,点了点头,“好。”
水离城想了想,问道:“吃面可以吗?”
水镜月点头,“可以。”
水离城也点了点头,“你……你们等会儿,很快就好。”他刚准备走开,又顿了顿,问道:“听说你会吹箫了?”
水镜月点头,“嗯,不及爹爹吹得好。”
水离城将手中的竹箫递给她,“吹一曲给你母亲听吧,她喜欢。”他说着看向了那石雕,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爱听欢快些的小调,可惜,我已经很久都吹不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面巾
水离城在墓碑不远处盖了一栋石屋,屋子不大,倒是也隔出了堂屋、卧室和厨房。
热腾腾的面条,卖相并不算好,荷包蛋的蛋黄里还混着蛋壳。
水离城问了一句:“好吃吗?”
水镜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还好。”
然后,就没了言语。
一顿饭吃得很沉默,连喝汤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饭后,水离城了碗筷,却被长庚顺手接了过去,也没说什么,就默默的拿去洗了。
只三只碗,厨房里的水声却响了很久。
两人的视线突然交汇,似乎终于觉察到安静的空气中透出的尴尬。
水离城问道:“听说你受了伤?”
水镜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在西域那次,大概是她师父告诉他的。她点了点头,道:“已经没事了。”
水离城点头,视线移向了厨房的方向,“他叫什么名字?”
水镜月道:“长庚。”
水离城:“待你好吗?”
水镜月眼中浮现出淡淡的暖意,点了点头:“嗯。”
水离城点头:“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水声终于停了,长庚洗完碗出来,袖子高高的挽起,一双手还是湿的。水镜月取了挂在窗台上的毛巾给他,长庚接了毛巾擦手,握了握她的手。
水镜月起身告辞,“爹爹,您早点休息。”
水离城抬头看她,“要走了吗?”
许是被他眼中的那一丝迷茫触动了,水镜月顿了下,道:“我会等到明天开春再走……改天再来看你。
“等等。”水离城起身叫住她,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水镜月的身体僵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好在没真的躲开。不过,在她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瞳孔不由扩散,心口一窒,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水离城放开了她,手中拿着块黑布
她从撕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