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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上为大昭朝打下北燕的时候封王,那叫实至名归。可如今北燕尚未复,他尚齐石带着一群残兵败将如同丧家之犬般的窝在雁门关,燕王这个称号只会让人觉得讽刺,太沉重。若是不能夺回曾经的北燕,他又怎么对得起这个封号?
或许,大昭朝的子民早就忘记了如今的燕京也曾是大昭朝的领地,忘了北方的那片草原也曾是大昭朝的牧场,但是,尚家人不会忘,燕王不会忘。
北燕,是尚家人的心结,也是尚家子孙的宿命。
燕王的故事,水镜月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她能理解尚在飞的心情,但是,她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仍旧感到心寒。
为什么尚在飞会请她帮忙呢?
因为她的武功吗?
若仅仅只是因为这样,即便知道他在利用她,她也只会生气,却不会伤心。
但她知道,他请她帮忙,更多的,是因为长庚。
这不是利用。
他是在逼她。
从营帐出来之后,水镜月并没有回燕王府,也没有走远。她登上了那座高高的城墙,看着北方的星空,看向遥远的黑夜
她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没有等她了。
她很想见到他。
夜风从北方吹来,凛冽刺骨,吹得她的脸颊有些红,她感觉有些冷,将怀里的九灵抱得紧了些
北方的冬天,来得真早。
***
尚在飞从帅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水镜月在哪里了。他走到城门下,在值守战士的目光下走出了城门,站在城门口的位置,一手握着银枪,沉默着看向北方……
“知道为什么罚你吗?”
“知道阿月为何离开吗?”
“在飞,我曾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
尚在飞在城门口站了一夜,身体僵硬得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可是,他仍旧没想明白昨夜尚齐石问他的问题。或许,他明白,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听见操练的声音之时,他眨一眨眼,掉下一层白霜,木偶般的转动脖子,看了看城墙顶上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他想起八年前的那个春天,第一次遇到那个黑衣蒙面的女孩之时,他也被自己的父亲罚站,那时候他毫不在意,第二天还能提着枪找她决斗。是了,那时候他是为什么找她决斗呢?不是因为挨了罚,而是因为听见了城墙上的一段对话
“千殇哥哥,你分明最讨厌杀戮的,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个金戈铁马的地方?”
“因为,在这里,我才能找到属于我的路。”
属于自己的路?
他从前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这句话生气。如今,他想,或许,那时候他就明白了,他们要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路。
“你知道你哪里不如千殇吗?你看到的永远只有燕京,他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
“在飞,你要记住,阿月绝对不能参与天下争夺。这件事,比夺取燕京更加重要。”
尚在飞不明白尚齐石是什么意思,从前不明白,如今仍旧不明白。
马蹄声响起,是送亲队伍要前往燕京了。这段路程已经不需要尚在飞送了。昭阳公主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站在寒霜中的人,微微蹙眉,手指捏的泛白,道:“尚将军,阿月去哪儿了?”
这是离开金陵城之后,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尚在飞想笑一笑,可是,脸上有些僵硬,扯出来的笑容有些难看
“我不知道。”
马车上的女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放下窗帘。
他看着送亲队伍从眼前走过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失去了一个朋友,也失去了一个恋人。
但是,无论如何,他知道,在他喜欢的女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救她。
他看着消失在远方的马车车队,笑了,哭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狼牙
从雁门关前往燕京的路上横亘着一道山脉,南北走向。群山峻岭之众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堡垒,名为狼牙堡。
狼牙堡中有狼牙,却没有狼。不过,有很多马,还有很多比狼更凶猛的马贼。
狼牙堡是个马贼帮。帮主姓孟,名裘,手下有近两千帮众,是这一带最大的马贼头子。
此刻,这位马贼头子正坐在自家堂口的门槛上,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叹一口气,却是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在孟裘身后,是堂口的大门,不过,那扇大门已经碎成渣渣了,只剩下一个门洞。从门洞往里面看去,大厅两侧摆了几十张椅子,对面的主座是一张狼皮大交椅,不是普通的狼皮,而是北方雪狼的白狼皮,看着至少有十来张。
此刻,狼皮椅上躺了一个人,一身黑衣,手边放了一把缠着黑色布条的长刀,脸上蒙着黑色的面巾,双眼紧闭,呼吸悠长,睡得很安稳。
这位黑衣人是昨晚大半夜的时候来的,进堡之时连踹三道山门,一刀将所有挡路的马贼拍下山去,旁若无人的踹开正厅的大门,走了进去。等到孟裘闻声赶来的时候,刚看到这位黑衣人就惊叫一声“姑奶奶”,颤颤巍巍的问一句:“您怎么来了?”黑衣人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我要等两个人,借贵地儿睡个觉。我的马儿在山下,给它弄点儿吃的。”然后把帮主那张虎皮大交椅上的虎皮扔了下来,取了挂在墙上的狼皮铺上,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自那之后,大厅周围所有人都被赶走了,名震草原的狼牙堡帮主亲自守在门外,生怕有人来吵醒了这位姑奶奶。
太阳升起的时候,山下走来一人,正想走进,被孟裘一个眼神给止住了,只好朝他招了招手。孟裘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黑衣人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起身,小心翼翼的走远了些,看着那人,“什么事?”
“老大,难道就让她这么睡下去?”
“不然呢?”
“太阳都升起来了,要不要叫她起来?”
“她等的人来了?”
“没……”
“所以,叫她起来做什么?打架么?你上还是我上?”
孟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恼怒,声音有些大,说完之后连忙回头看了一眼,抬手阻止那人继续说下去,凝神听了会儿,见里面没动静,这才松了口气,回头,低声道:“她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得罪了这位姑奶奶,比惹了云内军还惨。吩咐下去,帮里所有人见了她都必须比见我更加恭敬,懂?”
那人连连点头,同时十分好奇的抬眼看自家老大,问道:“老大,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哪?”
孟裘没好气道:“你家姑奶奶!”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