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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打个电话给爸爸,让他打点钱过来?看你这样受气,我可真心疼!”
他嫣然一笑:“这个时候,你其实可以这样说:开价吧,我买你!”
我被他的玩笑话逗乐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呀。可是,我家宝宝是无价之宝,我怎么买得起?”
给爸爸去了个电话,把这边的困境说了一遍,爸爸二话没说,就答应通过atm机往李翔宇的银行卡里存了五万块钱。
李翔宇自我解嘲道:“我怎么忘了自己有个这么富有的爹,居然还跑到同学面前受气?”他的语气中透着无奈、悲哀与失落。
“难过了?”
他点了点头:“对于我爸来说,找你爸借钱远比向李航下跪要轻贱得多。这会让他时刻意识到自己的为用,再加上我们是这种关系,会让他有卖儿求荣的感觉。我爸平时虽然默不吱声,其实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是吧,那晚争执得如此激烈,由此可窥豹一斑了。
正月初四,爸爸和小妈各开了一辆车,带着小博、刘磊和刘磊爸爸回到了李翔宇家。
爸爸并不懂这边的习俗,好在有刘磊爸爸全程指导,也并未失了礼数。
正月初五中午,按照当地习俗,附近的人家都过来吃饭了。按流水席而开,共开了两轮,每轮二十桌,总计四十桌。身在都市的爸爸也从未见过这等宴请,所谓的流水席估计也只有客家的眷村有吧。难怪乎,一场丧礼下来,少则花数万,多则十多万。
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李寰宇所谓的“儿子的礼数”。吃饭的时候,孝子先从灵堂跪起,逢人便拜,不论大人小孩子,再退至厨下,向厨子谢孝,才能从侧门出来,到露天的流水席中来,一桌一桌地去跪拜致谢,感谢他们能前来参加丧礼。此时,全场二十桌的人齐刷刷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等着孝子行礼,还完礼方可坐下,继续用餐。
看着两兄弟的一身麻都成了被泥渍染成了黑布,我不禁为此阵阵痛心。这乡野的陋习何时才可除去?难道非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不足以表达孝子的虔诚吗?
吃过饭,回了灵堂,摸着他俩的膝盖,我不禁落泪了。
李寰宇反倒傻呵呵地笑了:“你现在该感激我了吧?这个可真的很苦。再说了,这次你如果跪了,等我爸百年之后,你还不得再跪一些次么?那时可就是真正的受罪哩!”
“怎么,因为爸爸是男的?丧礼也重男亲女?”我有些好奇。
第七十九章 一场难忘的葬礼
李翔宇揉了揉右脚膝盖:“看到没,我们只用右脚跪,左脚是不跪的。丧母跪右,丧父跪左。如果父母均不在世的话,那得双脚齐跪,起身也得双脚同起。知道旁边为什么得有个人扶不?因为有时候跪下去就起不来,得搀扶着。本想明天让你扶我的,可是你要捧灵位,只好找别人了。”
“那我不捧不行么?”
“傻瓜,”他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是干儿子,你不捧谁捧?这个必须是血亲才能捧的。一般女儿、孙子、外孙捧,女婿都没有资格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涌出一股喜悦他们到底还是把我当成自家人了,暂且不管是把我当成儿子,还是当成是李翔宇的爱人吧。至少,我已经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小妈吃过午饭,悄悄来到灵堂,递给李翔宇和李寰宇各一副护膝,悄悄地说:“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套在里面。妈刚看到你们这样跪,都心疼死了。这都是什么破礼数呀,尽折腾人。”
可是,真正的折腾,远没开始。
下午三点多,追悼会开始了。所有亲眷披麻的披麻,戴孝的戴孝,围白巾的围白巾,组成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开锣人的带领下,开始围着棂柩转圈,每过一圈,便会给这些孝子贤孙发一根香,直至领齐三根,再退回屋外的大场坪时,有人会挨个回,然后一堆人便跪在外面,等着开追悼会。
李家两兄弟都未开枝散叶,而与母亲同辈的,但凡年长者都不必执孝,故此执孝者并不多。没有媳妇、没有女儿,故此连媳妇文、女儿文也省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原以为会很快就开完的,结果却整整开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我、李翔宇和寰宇一直跪着。
所谓追悼会,就是摆两张桌子在大门外,请八位德高望众的前辈坐在那里,回忆逝者生前往事,歌功颂德。而在这歌功颂德之时,孝子必须恭恭敬敬地跪着聆听。先发言的是党代表,只见他稿纸一扬,居然浩浩荡、洋洋洒洒地写了五页。当这五页稿子全念下来,我们早已跪了一小时有余。
接着便是家族代表讲话,发言的是妈妈的堂叔。他戴着老花眼镜,将稿纸拉得远远的,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读着,及至念完,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最后便是组长发言,这组长倒也实在,并没有拿稿纸,拿着话筒,结结巴巴,十几分钟就搞定了。真是谢天谢地。
到这,追悼会方才算结束,可并不是整个过程的结束。接着便是开祭,只见大伙随着一个道士到了后山一个开阔的平地。那里摆放着这几日紧锣密鼓地请人扎的衣箱纸帛,还有一幢四层高的纸楼房,楼房有前院,也有后花园。前院里还停着轿车。
看到这些,我也真是无语了,可想着这是一个庄严的仪式,也不便多言,只好入乡随俗。
“孝子出列!”随着道士的一声吆喝,李翔宇和李寰宇走了出去。
我正犹豫间,李翔宇朝我低声喊到:“快过来,开祭,儿子文!”
所谓开祭,就是道士会把亲属预先写好的祭文,在烧化灵房(纸房子)之前先祭一遍,追怀往事,再以血灵祭祀灵魂。那儿子文是我和李翔宇之前仔细商榷推敲出来的,对母亲的评价算得上中肯,对母亲的感恩戴德也表现得淋漓尽致。可当道士摇头晃脚地唱起来时,我完全傻眼了。祭文明明就是我们自己写的,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懂。那唱腔古怪得如同古代太监的唱喏。
明明不长的一段祭文,道士却唱了半个小时有余,再加上宰羊血祭,足足耗了一小时有余。待我起来时,却发觉膝盖早已麻木。李翔宇把我拦腰抱起来,李寰宇不断地给我揉搓膝盖,我才渐渐有了知觉。
“你先回去吧,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我们守着这些烧完就下山。吃完,好好躺一会,晚上有堂会看,挺好看的,大城市里绝对看不着!”
我回到家里,早早地占了个位置,却一直没有开席,直到看见开锣人领着孝子回来,厨子才开始上菜。接着便又是一轮长跪谢孝。从追悼会到化灵堂,李翔宇跪了三小时有余,而今又开始跪了,真不知道跪到何时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