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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霖。”他说,“我说过了,袁东霖你等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看着他。
他笑着说:“你现在有没有后悔之前那样对我?”他好像是大仇得报的复仇者,“让我挨小混混的揍,让我在办公室罚站,威胁把我赶出家门去,不让我吃饭,还要我给你做饭,还要我给你洗碗,我要钱你一分钱都不给我。”他说,“袁东霖,你等着,我要告诉全校的人你是个变态。”
我回手机,盯着他看了有一会儿,然后告诉他:“滚吧。”
随后我直接关了门。
你看这种十几岁的小孩子,你看他这副样子好像是这几个月卧薪藏胆,终于得以揪住我的致命点,像是苦熬了数十年终于迎来了人间甘霖。他迫不及待的要公之于众,要把当初我加诸于他身上的所有屈辱和不甘全全报复回来。
有时候未成年恶意真的能够毁天灭地。
没经历过的人根本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你周围之前明明跟你聊天嬉闹的朋友突然就对你避之如蛇蝎,不明白当你被小团体孤立之后会有更多人加入那个孤立你的团体,不知道站在人群的对立面你要经历的是什么。
他们从不理你到说你的声音愈加不堪入耳,然后在某一个临界点变成行动。
你跟一个人打架、跟两个人打架、跟更多的人打架。
你不明白,你还是那个自己,为什么他们的态度完全变了。
你不过是,喜欢的人的性别跟他们的不一样罢了。
流言传播的速度是很快的,在此之前我给我哥打了个电话并简略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叫他把人接到自己家里去住上几天再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开始是一些小事情,比如我上课的时候讲台上永远没有粉笔,比如我说我进教室嗡嗡的声音总是不会停,就这样暂时还没办法打扰到我的生活。
就是何崇韬这个人时不时喜欢昂首挺胸地像个胜利者一样在我身边刷存在感。
上课还愈加闹腾,他那一圈的人喜欢在我说重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哄堂大笑起来,我说下课到我办公室来。
他们笑的声音就更大了,有人甚至怪声怪气地说:“老师我们可不敢去您办公室啊。”
不听训我就给家长打电话,事情就会愈演愈恶劣。
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直叹:“袁东霖你处理事情的方式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太糟糕了。”我抽着烟还有空跟我哥哈哈:“哎呀没办法嘛。”
其实班上还会有女孩子会偷偷来跟我说班上人传我是那个,喜欢男人,她说东哥你是我们的老师只要教我们读书就好了,我们才不管你喜欢是什么呢,那些男生太奇怪了。
我觉得很好笑,叫她好好学习就好了,不要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事情到后面有学生当堂跟我叫板说什么老师听说你喜欢男人啊,你们男人是怎么搞的啊。
堂下传来莫名其妙的笑声。
我了我的课本告诉他:“你回去问问你爸妈,看看他们会不会给你答案。”
时间长了何崇韬倒是不张牙舞爪的了,缩在座位上,偶尔翘翘课,迟到的时候招呼不打地大大喇喇直接进教室。
我懒的理他。
直到班上的氛围越来越奇怪,我跟我哥打电话感叹了一下生活真苦,我哥没说什么,我猜他大概觉得给弄出来这样一个麻烦确实不太好意思了。
期中考试后班上成绩已经差到简直不能入眼,学生也热衷于给身为班主任的我使各种绊子,这像是变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游戏。
我又不能真的动手揍他们,越来越憋屈。
何崇韬倒是越来越沉默。
直到我被教研组的人叫去,他们说有家长说我班上的学习氛围不好,很多个家长要求更换班主任。
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也不想做班主任。
该说的都说了,快散的时候主任拍了拍我的胳膊:“生活作风问题不归我们学校管,但是影响到学生就不太好了。”
我说:“是的。”
他叹了叹气:“下个星期请你跟你哥吃顿饭?”
我笑了笑:“不啊,那得我请您啊。”
提前从学校下了班,开车路上给我哥打了个电话:“终于不用当班主任了,烦都烦死了。”
我哥大概是内心对我有愧疚,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下来:“这事……”他叹了口气,“我叫人爸爸把人接走吧。”他说,“学校现在要你做什么?”
我说:“反正就是教教一下没用的科目呗。”我说,“反正我也没什么教书育人的理想,混日子过罢。”
我哥顿了顿:“你找个人吧,过年的那个你高中同学不行么?”他说,“我们家有我传宗接代就够了,爸妈也是想着你能开心就好了。”
我哎哎了两声:“找找,你还没结婚呢,不急。”想了想又笑,“你硬让我做班主任这事叫让我开心啊?”
那边笑叹:“真是混账东西。”
挂了电话回了家,在家里转了转,确实空了些,晚上睡觉自己只有呼吸声在房间响着,孤单有的时候真的挺可怕的,它让你随便辗转在任何肉体之间,只为求得一息心安。
我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找个人了。
用来相爱、聊天、或者仅仅是共度夜晚。
(下)
学校给我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间我哥来我家把何崇韬的东西全打包搬走了,我站在门口啃苹果看他躬着背给人拾着东西问他:“被他爸接回去了?”
他说:“嗯。”顿了会儿继续道,“我把东西给他送回去。”
我哦了声。
我哥回过头来看我:“学校叫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我说:“下个星期差不多了吧,总不能让我失业吧。”
我哥把东西拾好了,箱子拎在手上:“行吧。”他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实在没事回去跟爸妈吃顿饭聊一聊。”
我说是是是,指不定老妈要跳广场舞还不待见我去跟他聊呢。
我哥笑了下,拉了门回身说:“走了?”
我说:“拜拜。”
学校给我安排了十分轻松的差事,大概综合下来一个星期能上的课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的那种。
反正他们给我发工资,我乐的自在。
就是在学校里偶尔能看见原来教过的学生,有的人会跟我问好,有的人是直接啧啧着阴阳怪气从我身边走过。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倒听说过何崇韬跟别人打架把人揍进医院,新班主任下大力度管教这个问题分子,屡教不改后发出了严重警告,回家改造,如果再不知悔改直接勒令退学。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办公室喝我哥给我带的新茶,茶香扑鼻。
我没料到的是他打架事件后的一个小长假他爸领着他来我家敲门了。
我打开门见人有些眼熟又不太记得他是谁,刚准备问就瞥见站在他身后垂着头的何崇韬。
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