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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用手往前指指,示意我去看。
我放下排骨,仰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对面,凶巴巴的长相,正是那晚跟我住了一夜的牢友。
男人换了衣服,但模样身板没变,还是一副看起来很壮却没神的样子,气色接近于把家产赔了个干净随时会自杀的赌徒,两眼直勾勾的,呆板而又充满焦虑,让我开始相信他杀过人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气运低得不能再低了!
我靠,这种人站在我的西位,摆明了是要把我的财运全都挡住嘛,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急忙拿着餐盘,掉头坐去了旁边的座位上。
谁知他亦步亦趋,绕过餐桌准备站去我的前方,我刚咬住一块骨头,看到他站的方位,急得赶紧把骨头吐出来,指着他叫:“站在那里!不要动!不要再往前走!”
再敢站在我的钱位挡财的话,就算他是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的!
他被我吼得不敢动了,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操起浓重的方言说:“张玄,你帮我。”
我掏掏耳朵。
“大叔,你改山东人了?”
他一口山东土话,这让我真心感谢早年师父对我的熏陶了,否则我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不理会我的调侃,双手往桌上一拍,粗声粗气地说:“他们把我放出来了,但我不能出来的,我有罪,我要进去!”
“这话你跟警察叔叔说去,你跟我说,我也帮不了你啊。”
其实我还想说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干嘛要帮?不过眼前的排骨太美味,我只顾着啃骨头,懒得多理他。
“你可以帮我的,我知道你通灵,你看得到那些人,可以帮到我,我被他们缠得快要疯掉了,我不想死,所以我要进监狱去,你懂不懂!”
我不懂,更不明白不想死跟进监狱之间的逻辑关系,看看男人左右,问:“你说的“他们”在吗?”
“在的,在我脑子里。”
他指指自己的头,但阳光照在他身上,周围阳气足得不能再足,好朋友根本靠不过来的,更别说附身了,所以我断定他现在的状态更偏向于神分裂。
“大叔你快走吧,这是学校,你要是再闹下去,会把警卫招来的。”
“你答应帮我,我就走。”
“我怎么帮你?难道你要我去跟警察说——啊这位大叔想进监狱,你让他进去吧?”
“帮我去翻尸体啊,你找到尸体的话,就能证明我杀了人,我就可以进监狱了!”
我翻了个白眼,很想问——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去盗墓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神经病,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功课很忙的……”
我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他那两只厚实的手掌再次狠狠地拍在桌上。
我看着盘子里的虾仁被震得一个个跳了起来,周围的同学也吓到了,一齐往旁边躲,还有人悄悄跑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叫警卫去了。
“我杀了人!杀了人!张玄!我杀了人!我要接受惩罚!你帮不帮?你不帮,我就会再杀人!那些人就都是你害死的!”
这次他说的方言我已经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了,因为我的思维被他的逻辑搞得严重混乱了——他杀没杀人暂且不论,就算他杀了人,也跟我没关系啊,这人该去的是神病院,而不是监狱吧?
还好他方言太重,同学们都没听懂,但他再继续疯下去的话,结果会很糟糕,所以我顾不得吃午餐了,连手也没擦,就直接跳过去,踮起脚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给我闭嘴,你想被抓起来吗?”
“是啊,我就是想被抓起来,可是警察不睬我。”
他瞪大眼睛,眼瞳灰蒙蒙的定不起焦距——如果我是警察,遇到这种人,也不会睬他的。
就在这时,警卫跟着同学从外面跑了进来。
为了自己的声誉不被这个怪人影响到,我杜撰了一个他是福利院工作人员的谎言,也不管大家信不信,说完后,就拖着他跑出了食堂,接着又一口气跑出校园,直到周围没有人了,这才停下脚步。
“我说你到底想怎样?”我气呼呼地问。
我吃顿大餐容易嘛我,为了攒钱付学,排骨跟虾仁我平时都不舍得吃的,今天好不容易开次荤,都被这人搅黄了,一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你帮我……”
他的声音又变了,眉眼敛下,后背弓起,像是上了岁数的老爷爷,看着我,做出恭谨谦卑的笑脸。
他人格转换得太诡异了,再配合他不断变换的方言频道,要说这不是鬼上身,还真难形容这是什么状况,但要是鬼上身,为什么我看不到鬼呢?
究竟是这鬼的法力太高强?还是我的法力太低下?
不,我绝对不承认是后者,冲他撸起袖子,提前声明。
“不要以为装鬼我就会怕了,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鬼。”
“我知道,所以才说请你帮我。”
“你有钱吗?有钱再说问题。”
“有的有的,我看过你的小广告,给你十万怎么样?”
我斜瞥他,怀疑他真能拿出那么多钱来。
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迭票子,看看厚度,差不多有一万多吧。
“你跟着我去找尸体,找到后,这就是你的了。”
如果真有十万,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虽然我常常接生意,但是在成人眼里,我还是个孩子,所以为了招徕顾客,我的价码都压得很低,再打个七八折,还要除去过程中需要的诸多花,我真正拿到手的其实剩不了多少。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提醒道:“我还要上课,太远我不去的。”
“就在郊外,很容易找的,如果你发现尸首,报警的话,那警察就会受理了对吧?”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这个人的想法跟目的,甚至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但现在是赶鸭子上架,我不去的话,他会吵得我下午的课都没办法上,所以只能走一趟了,大不了再请同学帮忙记笔记。
我给监护人打电话,用拉肚子的借口说要去医院看病,麻烦她跟老师解释一下,然后不等她多问就挂了电话——从她负责我以来,这种临时状况出现过很多次,她都处理得得心应手了,应该没问题的。
联络完,我跟随男人坐上了去郊外的巴士。
路上我问他的名字,他嘿嘿笑着不说,再问他的住所跟交友情况,也被他支吾过去了,最后我只好开门见山地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还知道我在那所学校上学?”
他看着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我们?
我有点迷糊了。
随着巴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