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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上提了起来。
提起来才发现不对,这小姑娘胖嘟嘟的,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软,带着股奶味,没骨头似的,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下一步该这么办,蒋雪倒是不认生,欢笑着往他怀里使劲一扑,口水都抹到了赫连翊的肩膀上。
赫连翊斜眼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小片的衣服,嘴角登时抽了抽。
蒋雪便问道:“小梁子说你是太子,你是太子吗?”
赫连翊觉得有趣,便顺着说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太子?”
蒋雪点点头,八爪怪似的揪着赫连翊的衣服想往上爬坐在他肩膀上,奈何赫连翊肩膀不算宽,她折腾了半天,没给自己找着好地方,于是放弃了,老老实实地缩在赫连翊怀里,奶声奶气地道:“小梁子说太子是大官,比我爹爹大。”
赫连翊忍不住笑出来。
蒋雪想了想,又道:“我爹爹听你的吗?”
赫连翊摸出一点抱孩子的门道,横过胳膊来,让她坐在上面,一手揽着她的后背,闻言点点头:“大概是听的。”
蒋雪来了神,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赫连翊,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糖来,送到他嘴边,说道:“请你吃。”
她手上还沾着自个儿的口水,捏着那么一小块糖,把糖也弄得黏答答的,赫连翊只得道:“我是大人,不吃这个。”
蒋雪乐了,唯恐他反悔,动作十分迅捷地把糖扔进自己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请你吃了糖,你自己不吃,我还是请你吃了,是吧?”
赫连翊就忍着笑点头,蒋雪于是又说:“那我都请你吃糖了,你能跟我爹说,让他别骂我么?”
这回赫连翊忍不住了,大笑出来。
这丫头,这么点儿心里就会打小算盘,真长大了不又是个不省心的小东西?不知为什么,他看着蒋雪,忽然想起景七小时候,心里忽然说不出的软。
蒋雪见他只顾着自己笑,也不答应,急了,就用那双小肉爪子在他脸上拍了拍:“你还没说呢。”
太子殿下的脸还是第一回被人打,赫连翊这会儿看着她高兴,却也不生气,就说道:“行,我与你爹说去,不叫他骂你小梁子今天把你弄出来,说带你看什么?”
蒋雪伸出小手,掰着指头说道:“看大马,买酥糖,看师兄,还看王爷。”
赫连翊吩咐一声“备马”,便笑呵呵地对蒋雪道:“走着,我带你看王爷去。”
他们往王府这边走,却也有人从王府往外遛,正当赫连翊带着小蒋雪从正门进了王府的时候,吉祥却从偏门出去了。他知道这时候自家王爷正在给巫童讲书,只要一本书和一壶茶还有在一边打瞌睡的一两个小丫头就够了,用不着自己。
吉祥从偏门出去,走了一条小路,拐了好几条街,在一个大柳树下面,有一个破破烂烂的马车等着,车夫等在一边,远远地看见他。吉祥喉头一动,有些迫不及待地便钻进了那辆马车,车夫一挥鞭子,马车便辘辘地动了起来,只往人少的地方走。
车里坐了个女人或许以她的年纪,还是少女,苹果似的脸蛋儿,一双杏核眼水汪汪地看着他,笑靥如花。吉祥看见她,就觉得心都酥了,眨眼都不舍得,连呼吸也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唯恐吓着她似的。
“花月……”吉祥小心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小月儿,我可、可想你了。”
这素来机灵有眼力见儿的少年竟有些结巴起来,心突突地跳着,好像不会说话了。
被他叫花月的少女低下头去,水葱似的小手捏着帕子,脸扭到一边,轻轻地说:“你想我什么了?”
吉祥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觉得眼前这姑娘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被她眼睛瞟上一眼,便像是三魂掉了七魄似的,于是痴痴地望着她。
花月瞟了他一眼,见他样子傻极了,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靠去。吉祥脑子里“轰”的一声,手脚都没地方放,又觉得一股甜甜的香味铺面而来,脑子里便晕成了一团浆糊。
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总是这般少年情怀。
吉祥抬起手,放在她柔软的腰肢上,心里想着,就是这时候为她死了,也值得了。却听花月叹了口气,哀其婉转,颇为娇弱,吉祥便抬起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花月摇摇头,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杏核眼有些失神地望着手上的帕子,小嘴微微嘟起来,叫人我见犹怜。吉祥着了急,一叠声地问了她好半天,花月才轻轻推开他,坐正了,小声道:“太子殿下近来越来越少来我们那院子了,我家小姐虽不说,每天晚上都自己流眼泪,第二日早晨起来,眼睛都是肿的……”
吉祥当她什么事,一听这话,便笑了,劝慰道:“这有什么的,皇上病了,太子殿下忙于朝政,哪还有心思听曲子看美人?等他忙过了这一阵便是,再者说你家小姐是你家小姐,你急个什么?还有我对你好呢,等我攒够了钱,就把你赎出来,咱们做……做……”
花月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做什么?”
吉祥傻呵呵地笑道:“做夫妻,你说好不好?”
花月低头一笑,笑得吉祥险些扑过去将她抱进怀里,下一刻,她却又悲戚起来,眼泪都下来了,吉祥摸不着头脑,手忙脚乱地去哄她:“这是做什么?又怎么了?”
花月垂泪道:“傻子,你不懂,我家小姐不过是太子殿下养的外室,我们这样的人,便是当人家的填房、通房丫头都不得,将来小姐年长色衰,太子殿下不喜欢了,我们可怎么安身立命呢?”
吉祥一怔,却听花月继续说道:“再者,太子养外室这事,也不是什么风光之事,情意在,怎么都好,将来情意不在了,那……那还不……”
情意不在了,自然要将这段不光的历史抹去,吉祥身在王府,这种事情,怎么也明白些,脸色登时白了,有些手足无措地道:“那、那可怎么办?若不然……若不然我去求求王爷?”
花月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王爷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王爷岂会管我们这等低贱之人的鸡毛蒜皮?再者以王爷和太子的关系,还不太子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吉祥周身一震,便想起那日太子发火,景七叫他往书房门口挂兔子,还教他那番说辞的事,叫花月这么一提,隐隐约约地,便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大对头太子的火莫名其妙,王爷叫他说的话更莫名其妙,两厢莫名其妙加在一起,意味便深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