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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虽然没在面上表现出来,却是不掺假的,站起来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把脉,又仔细看了他的脸色,只觉得是应该服些安神的药物,便从怀里掏出一块小令牌:“你去药房找人要些来,说清楚是你自己用,巫童那边来的药都是很好的。”
梁九霄便拿着他的令牌出去了。
管药房的人自然知道他是谁,又见了他手上的令牌,便殷勤地给他找药材,七七八八地摆了不少,一一介绍过来,才赔笑问道:“梁少爷,您瞅瞅您是用哪样,都不伤身的,可以随便用。”
梁九霄想起自己那日的经历,只觉那天在王府做的梦还像真的似的,这么长时间了,自己还记得,便问道:“有没有那种……服下以后让人做些好梦的?我一直做噩梦才睡不实在的。”
管药房的人一愣,随后一拍脑门:“对呀,您不说我还给忘了。”
他拉开一个小橱柜,取出一个小瓶子,道:“此物叫做‘醉生梦死’,小人这边也只得一瓶,极难得的,方才叫我给忘了,只因这东西乃是迷药的一种,无色无味,服下或者吸入一点便能让人无知无觉地躺下很久,之所以叫‘醉生梦死’,是因为中此药者,会梦见心里认为的最快活的事,实在是好东西。”
梁九霄怔怔地接过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原来王爷还真是好朋友,竟肯拿这样稀奇的东西来给他用。
他拿着那一小瓶醉生梦死,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到头来,只有他这么一个傻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傻子被蒙在股里。
梁九霄再一次踏进周子舒的书房,回手关上门:“师兄,蒋大人一家,是你动的手,是不是?”
周子舒手上的笔掉落在地上。
梁九霄脸上的表情已分不出是哭是笑了,举起手中的小瓶子说道:“王爷那日留下我,是给我下了醉生梦死,是不是?”
周子舒张张嘴,却是哑口无言,半晌,才勉强笑道:“你怎么魔障了?都胡思乱想什么?”
“师兄,你别瞒着我了,我都想明白了。”梁九霄说道,“二皇子杀蒋征,自己被圈禁,最后获益的人是谁?那些日子保护蒋府,一直到他平安离京,兢兢业业,最不被怀疑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你那天夜里会出现在那荒野破庙里?纵然是王爷给你送了信,可你放心我当年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走过来,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夜半送行而巴巴地带人出来找我?”
周子舒的脸色不对了。
只听梁九霄接着道:“我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王爷每次抱着蒋雪抱得手都酸了,也不肯撒手,每次提起想了这丫头做干女儿的事,都会被太子以别的话题岔开。”
王爷那不是想女儿,那是心里明白会发生什么事,实在喜欢她,想保她一条命啊!
“师兄,师兄你……”梁九霄和周子舒的目光对上,只觉得师兄的目光空洞得像死人一样,“你于心何忍?”
“你们又为了什么?权势?皇位?荣华富贵?你们……”他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心痛如绞。
周子舒木然地坐在椅子上,这千机百变心有九窍的人,在那一瞬间,脑子里空空如也,连一个辩解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半晌,梁九霄忽然站起来,抹了把脸,定定地看着周子舒,说道:“师兄,我不能瞒着,我要诏告天下!”
周子舒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梁九霄发现自己冷静得可怕:“师兄,你当局者迷,看不清楚,太子此人,表面仁义道德,前一刻还对人那样亲近纵容,下一刻却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你们都被他利用而不自知,你这样下去,没有好下场的,你醒醒吧!”
周子舒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梁九霄摇摇头:“师兄,杀人偿命,更遑论残害忠良?”
周子舒身子打了个晃:“你……你是要我偿命么?”
梁九霄大声道:“师兄,你怎么不明白?你只是被太子利用啊,杀人的是太子,是赫连翊!他杀害蒋大人,陷害二皇子,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要帮他到什么时候?到他当了皇帝?叫他祸害我大庆江山么……”
他没再说下去,被周子舒一个巴掌打断了,梁九霄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周子舒:“师兄……”
那从小到大最疼他的人,居然打了他?
这边的动静立刻招来了门口站岗的人,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周子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把他……带下去!”
第六十二章:侠之大者
景七心绪不平了一整天,身上乏得很,睡得不安稳,一闭眼就是满眼乱梦,一会是阳间一会是阴间,醒了一睁眼,只觉昏沉,又想不起来刚才梦见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平安轻一推他,便登时醒了。
他眯着眼睛瞄了一眼仍然黯淡的天光,刚醒过来,嗓子还有些松,说出话来有些沙哑:“什么时辰了?”
平安道:“才过四更,主子,周公子来了。”
景七一皱眉,眼睛还没揉开,脑子却清醒过来了:“这个点钟?他人呢?”
平安顿了顿,说道:“在……后院。”
景七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叫平安伺候着穿衣服,一边问道:“他去后院干什么?”
平安道:“奴才把……的尸体先安放在后院了。”
尽管他万般不愿意看吉祥的尸体,到底还是拾了一番,奔后院去了。吉祥的尸身拿白布盖着,被掀开了一个角,周子舒就蹲在旁边,表情怔怔的。
景七还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周子舒茫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吉祥问道:“你去两广都带着的,不留他了么?”
景七摆摆手,叫平安先离开,到只剩下他和周子舒两个人的时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留,留不住了。”
周子舒便转回目光,仿佛要仔细研究吉祥的尸体似的,半晌,才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是,留不住了。”
“子舒?”
周子舒往后一倒,就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后,鬓角的长发垂下来,一张脸在暗处说不出的颓丧,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弓下肩膀,用手使劲在脸上抹了一把,景七走到他跟前,发现他眼睛里竟是血丝纠缠,才一天没见,便憔悴极了。
只听他说道:“九霄今日出去……在酒楼碰见了一个卖唱的小丫头,他给了那丫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