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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打听,偏又什么都打听不出来时,顿时急了,只得又派了贴身婆子回娘家求援。
郑氏是如今郑氏族长郑临冰长子郑一田的庶女,如今郑家听说赵令严带人抄了四海,已有几分棘手,哪里还有心思理会郑氏的事儿,却又需要了解如今邵帆宁的处境。
无奈只得命家人把郑氏接回娘家来具体问上一问,郑氏一介妇人,未成婚时养在闺中,除了女红与三从四德,以及一些女人家内宅的小手段,真的没啥见识。总归就是父亲问什么,她照实说就是了。
命人送郑氏回内宅休息,郑一田对着父亲郑临冰报怨,“邵帆宁未也太无能了,这回四海被抄,那些账目,怕有几分麻烦。”
郑临冰淡淡道,“什么账目,咱们郑家是什么门第,岂会与匪类有所联系。一田,莫要胡言乱语。”
“是,父亲。”郑一田在父亲身边服侍,已有几十年的时间,对郑临冰的了解,明白郑临冰是没打算再捞四海了。的确,他们郑家与四海并没有直接的来往。
若是宋遥赵令严以为,凭着四海就能拿到郑家的把柄,恐怕就得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想到宋赵二人,郑一田有几分心烦,“这两个小子也忒不识好歹了。”
郑临冰眼中带上些厉色,看向儿子道,“你说话客气些!什么叫‘这两个小子’,先前刘大将军在时,你也敢这样叫吗?”
略停一停,郑临冰摸了摸颌下的胡须道,“邵帆宁这步儿棋已经废了。宋将军与赵军师,已经站稳了脚跟哪。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四丫头也十五了吧?”
四女是郑一田的嫡女,郑一田倒非不舍得,只是有些犹豫,“父亲,这会不会显得咱们像求和似的。”
“如今尚且不急,咱们合计合计,你暂不要把四丫头许人。”郑临冰叹道。
的确,就是想要求和,姿态也要摆得够优雅才不失风度啊。
帝都。
明湛正在为林永裳的事头疼。
虽然明湛认为林永裳把太祖宝剑的剑鞘丢了,那值好些银子呢,他也好生心疼。但是,一柄剑鞘与林永裳相比,还是林永裳更具价值。
不过,这样想的只有明湛一个。
朝臣得知林永裳竟然将国宝丢了一半儿,连李平舟也在私下骂林永裳不谨慎,弄丢了宝贝。
林永裳索性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任谁说什么,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让林永裳没料到的是,还真有人想宰了他再剐了他,好斩草除根。
最后,明湛只得力排众议道,“好了,太祖宝剑,只要见过的人,就知道它的价值。且,哪怕是倾国之力,想仿一柄剑鞘,怕也不能了。林永裳,你可知罪?”
林永裳认罪。
明湛起身自龙椅上走下丹陛,遛达到林永裳眼前儿,婉惜道,“这东西丢了,朕也觉得可惜的很。朕再没见过比那剑鞘再价值连城的宝物了。”说着还叹了两回。
李平舟生怕明湛把林永裳怎么着,急忙道,“陛下,那剑鞘虽然遗失,也并非没有线索可寻。不如命林永裳仔细排查,找回剑鞘,戴罪立功。”
“李相,事可没有这样简单。找回剑鞘,也总要有个时间才好,也不能任林大人天长地久的找下去。毕竟是太祖传下来的东西,定国之宝。”南丰伯陆建安道。
明湛叹道,“前日,朕做了个梦,梦到太祖他老人家,对朕说了一句话。朕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朕说出来,爱卿们帮朕参详参详,看看太祖皇帝是何意思呢?”
明湛这种随口胡诌的本事,就是阮鸿飞也异常佩服的。
“话说前儿半夜里,朕忽然听到有人叫朕的名子,连声唤着‘明湛明湛’。”明湛道,“朕就睁开眼,看一白胡子老头儿站在朕的床前,朕想了一想,完全不认识这老头儿啊,就问‘你是谁啊?’。”
“老头儿哈哈一笑,对朕道,‘你坐在朕的江山上,倒不认识老祖宗了?’。”明湛绘声绘色道,“朕一想,这定是仁宗爷爷了。然后,朕就说了,‘仁宗爷爷,您老人家怎么活了?’。谁想那老头儿曲指敲了朕的发顶一记,疼的紧,斥责朕道‘朕乃开国太祖皇帝,莫要胡言’。此时,朕才知道这竟是太祖皇帝。朕连忙想,自打朕登基,无不战战兢兢理政,生怕有对不住祖宗之处。怎么太祖皇帝忽然驾临呢?把朕吓的够呛。朕连忙问,‘太祖爷爷,您老这么大老远儿的过来,可是有何吩咐?’。太祖对朕道,‘看你小子做皇帝做的有模有样,却颇多拘泥之处,老人家在地下瞧的着急,故此前来指点你一二’。”
明湛瞪大眼睛,如今说起来犹是颇多感慨,“这还了得?太祖皇帝要亲自指点于朕,朕连忙仔细听了。太祖皇帝道,‘朕打下这万里江山,靠的是诸多文臣武将,悍不畏死;靠的是天下苍生,仁义归心。’。朕听太祖皇帝说完,好像有所颖悟,但又有几分不明之处。那时,朕忽又想起,林永裳这小子竟然把太祖皇帝的宝剑给丢了,故此,朕对太祖皇帝颇是内疚。”
“你们也知道朕是个实在的,一时犹豫就被太祖瞧出破绽,太祖一问,朕又存不住话儿,就把事儿与太祖皇帝说了。”明湛一脸神仙仪态道,“太祖皇帝对朕大为摇头,再三叹道‘痴儿竟尚未悟’,遂转身离去。”
“至此时,朕大梦方醒。”明湛一脸认真道,“朕醒后再三回味,不敢轻信。谁知,发顶忽而疼痛难当。一摸才知道,发顶竟有一青包。此方信了。”
“李相,来,你摸摸朕的发顶,梳头时都疼的很。”其实是前天在明湛的苦苦哀求下,阮鸿飞终于答应在下面。明湛两眼放光,正要农奴翻身把歌儿唱,谁知兴奋过头,一脑袋撞了床头的栏杆。
皇宫里啥东西都是好的,就明湛睡的这张大床,那是正经的沉香木,明湛一下子撞了个大青包出来,撞的晕头转向,满眼冒星星,顿时啥心儿都没了。
如今明湛让李平舟摸他头,李平舟哪有这个胆子,连连推却。
明湛只得作罢,叹道,“先前,朕也不能悟太祖之意。如今见到林永裳,朕忽然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万更啦,心肝儿们早睡哦。
骨头汤里煮两个玉米,哇,太香了~
☆、165
明湛很会编出些不着边际的谎话儿来。
这种本事,并非长期修练得来,而是天赐奇才。
对于朝中官员,说谎几乎是一种本能。但是,像明湛能编同这样因果皆备,神乎其神,可信度极高的谎话儿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大部分朝臣,以真假参半闻名。
明湛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出鼻子眼儿来。
哩八嗦的一堆话,明湛最后才总结出了太祖传梦的真谛所在。
这时,明湛俯身扶起林永裳。由于明湛这个梦说的很长,林永裳一直在地上跪着,这会儿把小腿都跪麻了,条件反射的一个踉跄。明湛扶他站稳,感叹道,“如今,朕方明白太祖之意哪。一把剑鞘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不过,朕治理天下,靠的是文官武将,忠臣贤良,而不是一把剑鞘。朕之国宝,亦并非一柄剑鞘,而是诸位在列贤卿,以及天底下为朝廷尽忠之官员百姓。今日,太祖宝剑虽珍贵无匹,永裳无心之失,朕焉能因一物件儿而苛责大臣。”
明湛除了擅长胡说八道,他还有一项本事,多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拍了拍林永裳的肩头,动情说道,“朕赐你太祖宝剑,无非是希望你能治理好淮扬,还朕富饶河山。如今,盐课改制已近尾声。鞑靼人来袭时,你保卫了淮扬千万百姓,守护了那一方水土。在朕的心里,永裳你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虽然这话很肉麻,但是林永裳听着,心里怎能没有感触。正欲开口说话,明湛完全胡诌的忘情了,肉麻没边儿的感叹道,“永裳就是朕的心肝儿宝贝儿啊。”
林永裳正在感动着,听到这句话也得上一,心道,都说皇上文化水准不咋地,看来是真的。
不过,皇上的用心,让林永裳动容感激。
不论有没有太祖皇帝的一场大梦,皇上保全了他。
林永裳是熟读史书之人,在历史上,在大多数朝臣的压力下,多少皇帝最擅长弃卒保车。
明湛却是个敢做敢当之人,他当时私下见林永裳时并没有因此事责怪林永裳,自然会想法子保住林永裳。
而林永裳,深受皇恩,怎能不生出誓死相报之心呢?
当然了,如果皇上别再说这种热情过头的话儿就更完美了。虽然让林永裳自己说,他各方面儿都没办法与阮鸿飞相比,不过,皇上“心肝儿宝贝儿”的话都出来了,林永裳是一面感念君恩,一面心里敲鼓,生怕明湛忽然之间瞧上他啥的。
为了一证清白,在当天下午,林永裳就表示要回淮扬去。
明湛也没留他,直接放人。
倒是林永裳对徐妹妹有些舍不得,走了外甥媳妇的门路,约了徐盈玉到府里见面儿。
徐盈玉面儿上略带怅然,“这一别得两年之后再见了。”
林永裳厚着脸皮与人家姑娘同坐一榻,状似无意的摸到人家的小白手儿,一脸正人君子相,温声道,“两年很快就过去的。若是再有南下的差使,妹妹跟太后讨了来才好。”
“再说吧。”徐盈玉面儿上泛红,却也没把手抽出去,于是胆大妄为的林总督越发大着胆子捏了一把。
徐盈玉瞪他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林永裳赔笑,心道,大不了给你打晕脱衣裳嘛。身为一个无耻的老爷们儿,林永裳还真不怕这个。
俩人难舍难分的嘀咕了半晌知心话儿,徐盈玉方走了。
林永裳想送上一程,徐盈玉想着两家于面儿上还僵着呢,到底没让林永裳露面儿。
徐叁对于林永裳回淮扬,倒没什么反应。反正这姓林的够好命,有皇上护着呢,把国宝丢了一半儿,也没把他怎么着。
当然,徐叁想到皇上那一句“心肝儿宝贝儿”就禁不住泛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肉麻了。
同时,与林永裳一道去淮扬的还有方慎行与宋珠玉两位新任的县太爷。
帝都林永裳的事给明湛一通胡诌解决掉了。
大同城却是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牛副将率五千兵马平叛,将活着的全部捆了,兵器一律绞,另外便是清点着斗殴中留下的尸身。
看到那个数字时,宋遥与赵令严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哪怕坐视此事发生的赵令严也没料到会死这么些人,宋遥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
“阿遥?”赵令严唤了一声,整夜未眠的处理公务,让赵令严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憔悴,眼下泛起青痕。他虽比宋遥年长,各种心机手腕儿兼具,此时倒有几分不确定了。
如果早一步出手,是不是就不必死这么多人了?
这些人,并不是关外鞑靼人。虽然入了帮派,也是大同城中的百姓。
想到此处,赵令严透支的身体微微一晃,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还是宋遥眼明手快扶住他,一路把赵令严送到铺着狼皮垫子的榻上去坐着。
宋遥温声道,“若是此时我们与邵帆宁换个个儿,这时候,怕是邵帆宁不会作此想呢。”
“我心里着实不安。”赵令严道。
宋遥从炉吊子上倒了盏热茶,递给赵令严道,“虽然主意是你出的,却是我下的命令。就是有报应,也得先冲我来,你倒不必不安。”
赵令严接过茶,怎么也听不出这是句好话来,试探的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怕你想不开来着。”宋遥老实道。
“我真没听出这是劝人的话来。”赵令严嫌宋遥不会说话。
宋遥干脆闭嘴了。
不管怎么说,赵令严虽然良心发现的开始良心不安,但是,做为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谋士,赵令严纵使心软,也十分有限。
没过两天,他又投入到两个帮派的账册来往盘查之中。
蒋文安与陆文韬都是世族出身,生来富贵,半世荣华,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边城帮派斗殴事件。俩人是朝廷钦差,没有不跟着来瞧一眼的道理,然后具实上奏朝廷。
折子上写道:亡二百三十六人,伤五百七十一人,知府邵帆宁一意孤行,拒大同将军宋遥援手之意,终酿此惨案。长街染血,百姓惊魂,若非亲眼睹之,臣犹不能信也。
朝廷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大同城这起斗殴非常严重,还有一点儿,万寿节就在眼前,忽然发生此事,岂不晦气。
明湛的处理方式很特别,他的寿辰有半月就到了,此时,大同斗殴事件发生。他也没把今年万寿节的事儿了,而是直接把万寿节的日子往后移半个月。
因为大同惨案,明湛说了,为了悼念大同百姓,一个月内,全国禁宴饮歌舞。然后,直接了邵帆宁的官职,抄没家产,就地处斩。另点理藩院大臣章戍为大同知府,即日上任。
章戍因出使鞑靼为明湛器重,如今国家外交事件不多,明湛不养闲人,干脆让他去了大同。
明湛有了得意事儿就喜欢与阮鸿飞显摆,“黎冰果然能干,少阳也很不错。”
不同于赵令严还心存不忍,到明湛这个地位,你问他,“杀一万人来救一万零一个,你杀还是不杀?”,明湛绝对是肯定的回答。
明湛所经历的流血牺牲,明里暗里,不知多少。
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行的同时,所留下的定是一地血痕斑斑。大同城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如果不能把那些与鞑靼人私通与凤景明勾结的卖国贼拿下,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大同城还将流更多的血。
阮鸿飞早知道明湛在大同城的布置,如今瞧明湛这一脸吃了嬉嬉屁的模样就知道结果了,没理会明湛的话,反是道,“忠义侯的儿子来帝都了,你知道吗?”
明湛一直关注大同的事,对这个倒真不大清楚,只是摇头叹道,“一个个的排场真是不小,得有先锋在前面伺候呢。”
阮鸿飞倒没觉得什么,笑道,“自然要有人打头站安排,房子屋子总要打扫好了,介时来了直接入住,才方便呢。”
“嗯,怎么了,这小子来就来呗。”明湛不以为然,善棋侯一系的四侯,连带着子孙后代,明湛见得多了,早失了兴致,也不觉得宗室就怎么着了。如今听阮鸿飞特意提起,明湛忍不住问一句,“不会刚来就惹事生非了吧?”
阮鸿飞摇头,“你想哪儿去了?忠义侯教子甚严,就是仁宗皇帝也赞过的。我是说,你舅舅永宁侯现在快醋死了。”
明湛瞪圆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
阮鸿飞不禁笑道,“是子尧啊,看来他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明湛顿时神抖擞,忙凑过去听八卦。
说说忠义侯凤景宏,儿女实在不少,如今先来帝都打头阵的这位是忠义侯的庶子,在忠义侯诸多子嗣中排名第六位,唤凤明凡的。
这宗室人家儿起名儿就能瞧出亲疏来,譬如忠义侯,“景”字儿是随着皇室取的。就是他的下一代,儿子们的字从“明”字论,也是紧随皇室。
说明忠义侯与皇室的关系着实不错。
见过凤明凡的人,都得赞一声好风仪。
其实真正论起相貌来,凤明凡只是中上。这样的相貌搁在百姓之中,那是鹤立鸡群。不过若是放在向来以俊男美女出名儿的宗室中,只能算得上平平了。
更无法与被明湛称为“帝都双璧”的薛少凉与宋遥相比。
但是凤明凡风姿仪态,一颦一笑,人物举止,向来令人如沐春风。何况,他生来放达,喜与人相交,故此,朋友真是不少。
魏安魏子尧便是一例。
因为凤明凡这样的性情,虽是庶子出身,在忠义侯跟前儿向来也有几分脸面的。有什么差事,忠义侯也乐得派他跑个腿儿啥的。
再者,凤明凡的生母不过是忠义侯夫人陆氏身边儿的陪房,并不得忠义侯的喜爱,不过是偶然睡了一回,有了身孕,生凤明凡时难产,早早过逝。
凤明凡自幼是跟着忠义侯的一个男妾毛四长大,毛四出身卑微,戏子出身,只因貌美小意,得了忠义侯的宠。只可惜,毛四出身贱籍,再怎么温柔婉转,也是大男人,养在内宅不合适。
养在前院儿,似乎也不合适。
忠义侯又实在喜欢他,便在置了外宅,并将凤明凡送去给毛四养。日后,毛四也能有个倚靠。
凤明凡就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中长大。
毛四得了凤明凡在膝下,想的很美好。不过,他自幼在戏班子里讨生活儿,这么些年又辗转男人身下承欢,身子早不成了,待到凤明凡十岁上,毛四红颜薄命,撒手而去。
当时,忠义侯还狠狠的哭了一鼻子。
人死不能复生。
凤明凡与毛四当然有着不错的感情,不过,要凤明凡说,毛四虽然死的早,却是死的很是时候。
以色侍君者,色衰而爱弛。
这句话,凤明凡听毛四念叨过许多次。甚至在毛四病重时,还效仿当年汉武帝李夫人覆面,不肯再与忠义侯相见。
事实证明,男人都是贱骨头。
毛四不肯再见忠义侯,对凤明凡却不避讳。他病骨支离,靠在软枕上,眉目憔悴中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高门贵第的孩子,成熟的都早。
何况凤明凡。
毛四将一只红匣递过去,对凤明凡道,“你自落地,就养在我膝下。这些年,我的体己都在这个匣子里,你好,别给别人诳骗了去。”
那时,凤明凡尚未修练出现在的八面玲珑,他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讷讷的接过那只沉重的红木匣子。
“好好长大吧,明凡。”
毛四的脾气其实并不大好,那时候凤明凡早知道他的身份,对于自己养在一个娈宠这里,心存不满,时不时会找毛四的麻烦。而毛四戏班子出身,除了一身皮囊光鲜无比。拾起凤明凡半点儿不手软。
毛四恼起来,非但要动手,还要动口,能指着凤明凡的鼻尖儿骂上大半日,只当消遣。
不过,当这个人死了。
凤明凡陡然发现,这世上连个愿意打骂教训他的人都没了。
凤明凡这样长大。
他得承认,忠义侯儿子十几个,他之所以被忠义侯记在心里,与毛四有着极重要的关系。
毛四至死不与忠义侯相见。男人的贱骨头发作,忠义侯到如今犹会时时的想起毛四。偶尔得了什么清俊小宠,还会找了凤明凡来问,“小六儿,你看,他像不像四儿。”
凤明凡瞥一眼,“形不似,神更不似。”
于是,忠义侯一场伤心感怀。
不,即便毛四重生,凤明凡也不会说上一句像的。
如果真的像了,忠义侯必定要移情。
忠义侯忘了毛四,哪个还会在意他一个小小的庶子。
凤明凡的成长比一般宗室人家的子嗣更复杂曲折,这也练就了社会阶层对于他而言没有太明显的分岭,哪怕一些戏子什么的,凤明凡皆是一视同仁。
他就是被戏子养大的,不论如何,毛四于他有恩。
凤明凡这种性情做派,让他与三教九流都有些交情。在这一点上,凤明凡与魏子尧倒是极具共通之处。
凤明凡早便认识魏子尧。
虽然宗室无谕不能离开封地啥的,不过,那主要针对的是爵位所有者。像他爹忠义侯与他的世子兄长凤明继,都不能乱说乱动,只得在安徽好生呆着。但是如凤明凡这种,本身没有继承权,找个由头,也能出去走走。
凤明凡与魏子尧有着颇为不错的交情。
俩人一见面,先是把酒欢言,直至午夜,凤明凡借了三分醉握住魏子尧的手,笑道,“不知子尧还记不记得昔日情谊。”
魏子尧向来是个没节操的家伙,他一把将凤明凡抱起来,撞歪了桌几也不觉,脚步带着三分踉跄,把人压到床上去,面若桃瓣,在凤明凡的唇上流连不已,低语笑问,“你说我记不记得?”
凤明凡已经在扯魏子尧的腰带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166
卫颖嘉是个细人。
甭以为军队出身的人就是大老粗儿,这就是世人的偏见了。
先不说卫颖嘉的出身,只说军中打仗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是不细的人,战机转瞬即逝,焉能做得了大将!
卫颖嘉虽然军功不显,但是,在帝都保卫战中,他是最高将领。
帝都能转危为安,卫颖嘉功不可没!
卫颖嘉是相中了魏子尧,他俩在一块儿的年头儿,比现在的永宁侯夫人嫁入卫家的时间还要早。这些年,魏子尧也时不时有些别人,但是卫颖嘉与魏子尧的关系最为持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甚至在这两年,在魏子敏对他们的关系默许之后,卫颖嘉更是登堂入室,得寸进尺,将魏子尧看得牢牢的。
但凡什么魏子尧看上的什么小戏子小厮,卫颖嘉只要听闻魏子尧想上手儿,绝对提前就把人打发了。以至于这两年,魏子尧身边儿竟没能进新人。
不得不说,这得归功于卫颖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儿的小三防小四的行动效率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饶是卫颖嘉也算不到,凤明凡这个混帐忽然来了帝都,还勾引了他的子尧去。
当天俩人就入了洞房。
卫颖嘉是清楚的。
男人哪。
卫颖嘉是个男人哪。
当然,依卫颖嘉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