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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与夏教授夫妇终于见了面,夏岳的大姨和姨夫作为夏岳居住在北京的唯二长辈,也一道来了。
长辈都是好长辈,没什么弯弯绕绕,无非盼着年轻人好,虽然因为阅历和生活环境的不同,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但围绕着晚辈的话题就说不完了,聊了迟立冬和夏岳,还能再聊聊年年。
迟立冬和夏岳安静作陪,被点到名才会说一两句。
迟立冬不能喝酒,夏岳陪父亲和姨夫小酌,迟夫人是有量的,今天高兴,也抿了抿。
大姨爽朗,一打开话匣子就无话不谈,聊到了夫妻俩最近的投资,听迟夫人说余钱都在股市里,说:“今年股票怕是不行了,我们俩把钱都买了有色金属,这个前景还蛮好的。”
迟夫人第一次听说,好奇问了:“什么有色金属?”
大姨就大致讲了一遍,道:“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经济学家,他在讲座里推荐的,我特别爱听他的讲座,又风趣,还有干货,人长得也帅气,斯文儒雅的。”
迟立冬本来还没想起来,这么一听,感觉不好,说:“这投资是个庞氏骗局,不太靠谱,风险太大了,您二位没投太多进去吧?”
大姨和姨夫对望一眼,都露出尴尬的笑,道:“不太多,不太多。”
这显然就是很多了。
迟立冬劝道:“那专家经常为这些奇形怪状的新投资项目站台,不能信的。”
大姨说:“夏岳,你专业搞投资的,你给说说看。”
夏岳却问迟立冬:“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欢看这专家的讲座吗?怎么最近不看了?还知道庞氏骗局了?了不起。”
迟立冬:“……都是听朋友说的。”
夏岳道:“那你朋友厉害了。”
迟立冬不敢说话了,心有戚戚。
夏岳对大姨道:“他说的没错,这东西真不行,不能买。”
大姨还是信他的,沮丧得很,和姨夫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过了会儿,长辈们又热聊起共同经历的上世纪中后页,年年也不知怎么对这离他很远的年代超级感兴趣,歪着小脑袋,听得很起劲。
夏岳起身,拍了迟立冬一下,低声道:“出来。”
迟立冬跟在夏岳身后出来,到空荡无人的楼梯间,不知该说什么,局促地低头看着地板。
他有一点怕夏岳,怕夏岳再开那种半真半假、真假难辨的玩笑。
夏岳道:“你是怕我吗?”
迟立冬:“……没有。”
夏岳:“那你烦我了?”
迟立冬大惊抬头:“哪有!”
夏岳冷着一张脸。
迟立冬有点委屈,说:“宝宝,我爱你。”
夏岳却道:“你能说点别的吗?”
迟立冬:“……那个朋友就是王齐。”
夏岳皱了下眉。
迟立冬道:“无意中聊过的,我没想瞒你。”
夏岳说:“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个。没有别的了吗?”
迟立冬道:“昨天说的,托关系帮江璃去实习,也是请王齐帮忙。”
夏岳道:“除此以外,别的呢?没有了?”
迟立冬道:“没有了,我就聚会那天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
夏岳突然发怒:“我不想说这个人!你一直说他干什么?”
迟立冬:“……那你要问什么?”
夏岳怒道:“我如果知道,还用问你吗!”
迟立冬:“……”
夏岳一只手揪住他的一侧衬衣领子,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迟立冬:“……”出问题了吗。
夏岳道:“是年年吗?我想出去陪他,你不高兴?”
迟立冬道:“这件事我们讨论过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
夏岳:“那是因为我发那个外国人的照片给你?”
迟立冬:“当然不是。”
夏岳神色一松,说:“那就只剩下李唐这一节了。”
迟立冬:“……”
夏岳道:“你又觉得对不起我吗?大可不必。”
迟立冬:“???”
他茫然一阵,对不起???
好像也说得通。
李唐在几年前曾经见过,一个纵情声色、游戏花丛的夏岳。
第七十六章玫瑰
李唐为了照顾迟立冬的情绪,用了很隐晦的描述方式。
向来不善想象的迟立冬在那个瞬间,突然变得想象力超群,如果他刚巧也在,一定也会像李唐一样,在光怪陆离的欢场里,一眼就注意到最耀目的夏岳。他只需通过李唐语焉不详的几个字,就能想象出夏岳游走在不知名男女之中的全幅画面,所有人都会被夏岳迷到神魂颠倒,甚至旁观的李唐,都能直观地感受到夏岳的撩人。
也不全是想象力。
是基于对二十岁夏岳的了解。
李唐偶遇到的情境,发生在年轻的夏岳身上,太正常了。反而是苦等迟立冬十二年的这个夏岳,不太夏岳。
而此刻夏岳的说法,又透出另一种意思。
他会那样放纵自己,还是因为情伤难愈吗?
迟立冬根本不想细究,他连提起这件事的半点意思都没有,道:“我根本就没把那些陈年旧事放在心上。”
夏岳:“……”
迟立冬从他的表情判断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紧张。
夏岳:“你进去吧。”
迟立冬:“你呢?”
夏岳冷冷道:“不用你管,反正你也没放在心上。”
迟立冬:“……”
他不明白夏岳这又是生什么气。
夏岳赶他:“走啊。”
迟立冬沉默走开,独自回了餐桌边。
长辈们还在愉快地聊天,聊到了知青年代,迟夫人和夏岳的大姨当年竟然是在一个地方插队,两个农场距离不到二十里,还是同一年去,又是同一年回了北京,这缘分也真是很奇妙了。
迟立冬挂着笑脸听她们追忆红火的年华。
他过于平静了。不只现在,自从大年初一和李唐打过那通电话,他一直都平静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和夏岳如往日一样交往,他仍然尽力哄年年开心,在长辈们面前也一切照旧。他继续他的求婚计划,联系好了夏岳的同学,还买好了求婚用的戒指。
他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不是。
一旦想起一丝一毫关于夏岳可能已经不爱他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他,他心里立刻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塌陷感。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一直以来并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早就预料过这种可能。
他凭什么让夏岳爱这么多年?从前还能用夏岳年少无知来解释,现在呢?就算在多年不见的距离里,岁月美化了夏岳记忆里的他,相处这几个月,也足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