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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顺势递了个眼神过去。
夏昭温柔道:“放心,此事好办。”即刻命人送来一副素面屏风,让阙儿走到屏风后,再熄灭烛火,只留下一盏灯放在阙儿身边。
顿时满室漆黑,唯独屏风蒙上了温暖的光。
屏风后的阙儿脱下轻纱软缎,韩梦柳站在五步之外,摸黑于案上铺好画纸,笔墨颜料自如地摆在惯用的位置,抬眼一看屏风上摆出舞姿的人影,道:“太子殿下,灯有些低,照不全,画不了。”
“那……”屏风后阙儿动了一下,似乎在看夏昭。
夏昭蹙眉不语。
韩梦柳笑道:“若要追求画意,烦请太子殿下举灯。”
屏风上的人影又动了一下,黑暗中,夏昭攥紧了拳头。
韩梦柳提笔,“为美屈尊,佳话尔。”
片刻后,夏昭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亲手将灯提了起来。
韩梦柳盯着漆黑一片的画纸泼墨挥毫,很快,他的眼睛便受不了了。
那次难产大伤元气,虽有太医尽心调理,可依旧留下了病根,且是旁人都想不到、连他自己也是后来才慢慢意识到的病症:但凡入夜,他的目力便会减弱,若是使劲儿看,就会头疼头晕。
一如此刻。
屏风上阙儿的舞姿和屏风旁提灯的夏昭变为虚影,韩梦柳额上虚汗发出,很快爬满发际。他停下笔使劲儿甩了甩头,却无济于事。
闭上双眼凝神片刻,他索性不再睁开,于完全的黑暗中凭着手感继续作画。
灯光阴影里,夏昭始终望着这一切。
画成后,阙儿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夏昭唤来侍从点灯,满室大亮。
黑暗与光明猛然相接,韩梦柳双眼一时难以适应,头狠狠地晕了一下。仓皇扶案,“咚”地一声砚台被撞到桌下,绒毯上立刻沾上一大片墨迹。又“啪嗒”一声,韩梦柳额上的汗珠滴落画纸。
“啊!”阙儿紧张地望着夏昭,“这毯是程大公子送与太子殿下的,很名贵……”
夏昭面无表情地盯着韩梦柳,走上前去看那画:月下桃枝,美人起舞,比身边紧贴上来的人不知美过多少。
“啊!你写错我的名字了!”阙儿又叫道,“我姓阙,所以太子殿下叫我阙儿。”
夏昭去看画上题字,乃是“雀儿”。
“哦,那是下官听错想错了。”汗迹未消的韩梦柳一笑,“但下官以为,此‘雀儿’更适合公子。”
阙儿想了想,恍然怒道:“你嘲讽我是鸟雀?!”侧身望着夏昭,一副“太子殿下快给我出头”的模样,然而夏昭依旧面无表情。
“公子误会了,下官的意思是……”韩梦柳已泛出蜡黄的脸望向夏昭,唇角勾起薄笑,“雀者,依人小鸟也。”
三人沉寂而立,阙儿有些懵懂,接着又有些欣喜,往夏昭身上再凑了凑。
夏昭放在背后的手再度握紧,“你污了本宫寝殿,又污了阙儿的画,原该重罚。但本宫答应了阙儿,就该首先做到。”望向窗外,“既是月下美人,你便在外重画。如这般的两幅作完,才可以走。若画得阙儿满意,其余罪行就了,否则本宫明日再与你论罪。”
阙儿望着夏昭,“太子殿下,那阙儿是否也要……”
夏昭朝他一笑,“不,方才做了样子,他再记不住就是无能。今夜累了,你我早些休息。”
“嗯,果然太子殿下是对阙儿好的。”幸福地缩进夏昭怀里。
韩梦柳静静地看完这一切,抱着画纸笔墨转身出门。屋里嬉笑声渐歇,灯也灭了,唯独天上明月皎皎。
人心大概也如这明月,有圆有缺,会由暗转明,再由明转暗。
笔锋轻重点染,四鼓过,院中人去,唯余石桌镇纸下两张画纸,在夜风中轻动。
作者有话要说:别方,小太子没疯没劈腿,有隐情~
第41章土木公他被抓了
将作监中,杜松风捧着为夏昭新宠阙公子心绘制的三套舞衣图,心情复杂:谭廷点名叫他做,他不得不呕心沥血,可越努力就越觉得对不住韩梦柳,不由地苦闷叹息。
“此衣如此出众,杜监丞怎么还叹气呢?”
杜松风抬头,一位前辈监丞站在身旁。
“哦,下官是觉得……”
门外谭廷大步踏来,一脸沉痛:“此衣就算做得再好,也无用了。”
众监丞见礼毕,皆一脸疑惑,杜松风更是紧张,“少监大人的意思是?”
“今早听到消息,太子殿下又有一位据说是极会唱歌的漂亮公子入府,善舞的阙公子已经被赶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往日太子殿下似乎从未如此……胡来过。
“谁知今日会不会又下一道懿旨过来;谁又知道这位会唱歌的公子能在太子府中呆多久。”谭廷沉痛地抚摸舞衣图,“可惜了好东西。杜贤弟,近日你便专注君后常服的公务吧。杜贤弟?杜监丞?”
“啊?怔愣着的杜松风赶紧躬身,“抱歉,下官有些走神。”
谭廷笑望着他,“无妨。你辛苦数日,突如其来的变故自是需要消化。”
“多谢大人体谅。”杜松风抿抿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将作监监察公干归来,谭廷引杜松风前去拜见,年近半百的监察十分和蔼,听了杜松风近日的表现,又将他夸赞鼓励一番。杜松风很开心,再提出请客的事,大伙儿欣然同意。当晚归云阁摆宴,各类菜肴名目一一端上来,杜明礼亦前来祝酒,宾主尽欢。
散席后,杜松风恭送上司前辈离开,提着的心刚有些舒坦,却见一身便服的谭廷独自站着。杜松风望向他空空的身后,“少监大人的马车未到?是下官疏忽,这便派车夫送大人。”
“别忙。”谭廷微笑着抬袖制止,“是我不让他们来的。我家离此不远,今夜晚风正好,步行回去,亦是美事一桩。”
初夏的夜凉爽静美,轻风拂面如入心田。月光清辉下,谭廷一袭浅紫长衫,褪去官威,看着更年轻,更潇洒了。
“杜贤弟若是无事,可否同行一段?”谭廷浅笑渐浓。
杜松风心想夜风确实挺好,欣然点头,“少监大人相邀,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谭廷定定望着他,“如今不在衙门,我都称你杜贤弟了,你为何仍如此客气?”
杜松风腼腆地垂下头,又笑着抬起,“是,谭大哥。”
夜静如水,二人缓缓而行,轻声细语仿佛能说进对方心里。
“谭大哥吃好了么?”
“嗯,归云阁的席面,自是很好。”顿了顿,“比先前吃过的凌霄楼好。”
“当真?”杜松风眼睛亮起来。
“自然,并非因为你是瑞福临少东才这么说。”
杜松风安心地笑了,“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