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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铺成的一条条小径弯弯绕绕,一半在陆地上,一半伸入水中。
道路旁遍植桃李梨杏,又有灵活的小摊小贩售卖各色小物,譬如花茶花糕、花瓣花枝编成的项圈手串、以桃李梨杏为题的诗画、仿桃李梨杏之形制成的砚台、墨丸、笔架、各种摆件、还有去年风干的花束、腌制的果干等。
李怡对杜松风道:“看人家这生意做的,虽是小本买卖,却个个走心,别有洞天。反观我们在京城,自以为什么都是最好的,有时还真不如人家。”
“是。”杜松风认真地点头,“因此想法要时常变换,切不可故步自封。正所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哎呦。”李怡就笑起来,“好端端的怎么拽起文来了,我可要听不懂了。”
“唔。”杜松风抿抿唇道,“总之读书就有好处,舆儿和肚里这个以后都要念书,你不许拦。”
“不拦不拦,都是你做主。”李怡牵起杜松风的手捏了捏,“你怎么样?走不平的路,难受么?”
杜松风摇摇头,用李怡专为他打制的鞋子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这路虽凹凸不平,却反而能将双脚按一按,觉得还挺舒服。”
“是么。”李怡颇感意外有趣,“那回去后,给咱家院里也修一条这样的路,你每日去走几圈。”
“唔。”杜松风又有点感动,小声道:“也可以,正好也算添个景致。”
“哈哈。”李怡开心地笑起来,“若真修了那样的路,还得管着孩子们,走路没好好学会的时候就都远着点儿,省得摔了。哎,你方才说起舆儿,一段日子不见,我还怪想他的,不知他现在胖了还是瘦了,闹人没有。”
杜松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想。不过没事,等他再大些,我们可以再一同出来游玩。唔,”又将肚子摸了摸,还低头看了两眼,“李台,我觉得我的肚子大了些,你看是不是?”
李怡侧头望去,蹙着眉道:“似乎是,腹顶扣带的位置不太一样了。”呲牙邪邪一笑,“待今晚脱了衣裳,我给你好好看。”
“你小声些。”杜松风瞬间红了脸,瞪他。
李怡毫不在意,摇头晃脑地牵着杜松风继续通过花丛向前走。
夏昭与韩梦柳走在他俩身后,相比之下十分安静。夏昭在听李怡问杜松风好不好的时候,将在周围景致上流连的视线挪回到韩梦柳身上,试探问:“你难受么?”
韩梦柳摇头,“大概是第二胎的缘故吧,除了肚子长得快些,时而略有气闷乏力,其余都比上一回好。”无奈一笑,“这话不是不久前才同你说过?”
夏昭尴尬地笑了一下,望着前方两人牵着手甜蜜的模样,终究忍不住伸出手臂环住韩梦柳的腰身。韩梦柳顺势往他这边靠了一下,夏昭心中顿感满足。
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身份、规矩、礼数,甚至是长久以来的习惯皆被抛诸脑后。他们终于像普通夫妻一样,自然随意地拥抱。
走出小径,面前是颇大的一片湖水,岸边一溜画舫排开,供客人游湖。岸边长廊下开了散席,花上一些银钱就能入内占到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一边欣赏湖景一边品尝溢满花香的美食。
李怡等人自然是租画舫,舫上侍从齐全安排周到,先上一桌香花宴,再来一坛杏花酒。由于杜松风与韩梦柳有孕,厨子又特别做了几个滋补的汤菜。
画舫两侧窗扇打开,用餐之时吹着清风闻着花香,煞是醉人。
李怡品着桌上各色的花糕,叹道:“来前听说此处风雅,如今一看果然不假,的确适合如赵公子、韩兄以及土木公你们这样满腹才学的人。”
韩梦柳笑了,“李兄怎把自己排出去了?”
李怡摇头笑道:“与你们一比,我可不就是粗识几个字的半大文盲么。”
杜松风看他一眼,“只怪你小时候贪玩,不读书。”
“土木公,这你可就错怪我了。”李怡认真起来,“我小时候还是好好读过一阵子书的。但现在想来,大概自己实在没那个天赋。我今日一走进这里,就想起了曾学过的一个句子,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你们知道,我最初读这句子时怎么想来着?”
杜松风、韩梦里、夏昭三人齐齐望着他。
李怡十分满意,故意喝了口酒才道:“我当时想,为何只有浅草才能没住马蹄,长草反而不行呢?后来才知道,那个‘才’字居然是仅仅的意思。”
扑哧一声,杜松风笑了,夏昭脸上的表情亦十分,韩梦柳道:“李兄若作诗写文章,一定是山野白话那一挂的。”
“是么?”李怡丝毫不觉尴尬,反而道:“我听说,写诗作文讲究自然地道,想来山野白话也并非不能成名。”
“正是如此。”夏昭认真道,“从前太……老师教过我,文无定法,无论何种风格,都有可取之处,关键只看执笔之人深浅如何。”
“受教受教,如赵公子所言,今后我也得多做些诗文,磨练磨练。”
杜松风拿筷子那头戳了李怡一下,低声道:“你莫再丢人了。”
“我怎么就丢人了?难道你觉得赵公子和韩兄讲的不对?”李怡一脸不满,“赵公子的才华自不必说,韩兄亦是制科考试的头名,不比你这个第二十四优胜许多?说不定我去考,还能考过你。”
“你说什么?”杜松风蹙起眉。
李怡得意洋洋,“说真的呢,不如下回我也报个名,想必约略准备准备,也比你好。”
“哼。”杜松风回筷子默默喝了口粥,一副懒得理你的模样,“你懂什么。我的确不怎么优秀,上次考中恐怕大多是靠着那套木器图,但排名靠前的几人真的很厉害,譬如韩公子,还有那位一直没出现过的第二名,就算在科举中,也必定是三甲的人选。”垂头继续喝粥。
韩梦柳望着夏昭,夏昭也回望他,露出你知我知的的微笑。
李怡也看着喝粥的杜松风笑,这家伙好像从来不会开玩笑,无论说什么都用整颗心去认真。大概自己也正是因此才会被他吸引吧。也正因如此,这一行四人当中,唯独自己才能担下、也必须担下活络气氛的重任。
饭后,船上的侍从摆出四条软榻,供他们一边休息一边欣赏湖上风光。李怡觉得杜松风走了一天定然疲累,便劝他去睡一会儿。杜松风原本觉得大家都醒着,自己一人去睡不太好,但终究抵不住身懒,搭着小薄毯靠在李怡怀里睡着了。
李怡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平在榻上,薄被搭好,看着他宁静的睡颜,果真就跟画舫上装点的与远处湖边山上自然生长的素白色梨花一模一样。
他怕杜松风气闷,因此就将榻摆在临水的窗边,又怕风大,便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