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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员即将辞别故乡,独自远行。
岳长松又一次夺过姜云的行囊,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师妹,行囊里的东西是不是太少了,路上的盘缠可带够了?衣裳要不要再添一身?”
姜云将行囊抢回怀里,用双手抱着,笑道:“大师兄,我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带那么多东西作甚。”
“这我当然知道啦,”岳长松道,“北疆蛮夷入侵,边乱战事告急,当朝太子与武林豪杰联手,广募天下英雄,师妹这是赶着去镇北军里打头阵呢。”
姜云冲他吐舌头:“师兄可别抬举我了,我的三脚猫功夫哪儿打得了头阵,不过去给前线的军士瞧瞧病,医医伤罢了。”
“可即便如此,你一个女孩子家,也是要上战场的,”
“师兄放心,我都做好准备啦。”
岳长松仍旧面带忧色:“唉,其实本应由我出面前往……”
姜云立刻打断他道:“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商谈过了嘛,大师兄你是师父的左膀右臂,二师兄的医术造诣也比我更深,为了羽山族着想,你们两个也应当留下来。”
“可是……”
她见对方仍然皱着眉头,索性住话头,莞尔笑道,“怎么,没了可爱的师妹作陪,你们是不是很伤心啊?”
岳长松一怔,望着她,摇了摇头:“唉,你这性子果真不会改。”
“我又没错,为何要改,师兄可不能仗着年纪欺压我。”
岳长松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我哪敢欺压你,不过是善意提醒你,听说那个镇北军领兵是个姓狄的少侠,年纪轻轻便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胆魄过人,可爱的师妹可别被迷走了心。”
姜云闻言,立刻噘起嘴唇:“真是的,都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去打仗的,可不是去谈情说爱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风廷坚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挂起笑意。
比起这两人,风廷坚的性子要沉静得多,不过听到此处,也不禁开口道:“什么男人能让你迷上,我倒想看一看。”
“我还想看一看呢,”姜云翻了翻眼皮,终于绷不住脸上的笑意,握住两人的手,“两位师兄,待我大捷而归,加封进爵,功成名就,你们一定要来安邑城看我。”
“好啊,”岳长松笑道,“到时候我与廷坚就乘在玄鸟背上去看你,只消一天的功夫就能飞到都城。”
姜云眨眨眼道:“大师兄又在吹牛了,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玄鸟。”
“值此临别之际,你想不想见一见?”
“啊?”
“好师妹,你看着。”岳长松面带微笑,抬起手臂向空中挥动。
原本澄澈无云的天幕上渐渐起了风。穹顶中央渐渐浮起一双洁白得近乎透明的羽翼,将巨大的身躯托起,轻盈灵动,好似游鱼划过湛蓝的池水。
“这……”姜云震惊不已,“玄鸟是灵兽,轻易不会现形于世,莫非师兄已修出了元神?”
岳长松点头道:“师妹心存远志,我也不能落后啊。”
三人一齐仰着头,望向头顶那美丽绝伦的翅膀。
风是温柔的,裹着暖意,在永远的诀别降临之前,轻轻抚过每一张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容。
“那我出发啦,来日再会。”
……
卢冬青呆呆地望着天空。
破晓前的黑暗仿佛在暗中奔涌,玄鸟的羽翼乘着浪,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双羽翼之中蕴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将他的心掠往千里以外,掠向久远的过去,一份不属于他的陌生记忆中。
记忆中的情景并非他所亲历,却在他的心中勾出千滋百味的愁绪。脚下的土地将他与他的族人连在一起,跨越时间,跨越空间,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悲欢离合悉数拾进他的心房。
可惜的是,不待他伸手触碰,那些吉光片羽便兀自远去,像梦境一般倏然而逝,只留下一片空虚。
他的心沉浸在哀恸中,久久难以平静。
或许天底下的离愁都是相似的。
他听见自己胸膛中的鼓动声,那里装着他的父母,他在三坪村的友人,那些人已经与世长辞,却没有彻底消失,而是住在他的心里,此时此刻,这些愁绪与方才的梦境渐渐融为一体,沉甸甸地重量将他压得透不过气。
这是他的业障,他的宿命,哪怕踏遍千山万水,这份重量也永远不会减轻半分。
他大口地呼吸着,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胸口,仿佛不这么做就会被澎湃的悲伤所淹没。
“冬青,你怎么了?”
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奔流的河水,深沉的夜色,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他茫然地睁开眼,偏过头,视线刚好触到那个令人怀念的身影。
便是这个影子,将他从记忆的深海中唤醒。
这个人总会拯救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
他甩了甩头,渐渐清醒的视线留意到对面人的异样,立刻上前一步,攀住对方的手臂:“师父!你的脸色好白,你的伤要不要紧……”
卢正秋淡淡道:“不必大惊小怪,我这不是还好好的站着么。”
他仍旧咬着嘴唇:“若不是为了救我,你绝不会伤得这样重。”
“你既然尊我为师,我来救你,也是理所应当。”
他凝着对面的人,千言万语哽在喉底,最终只是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他尊为师长的人轻轻拥住。
他忌惮师父的伤,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气,只是虚虚地抱着,僵硬的手臂颤抖不止。
他听到轻笑声在耳畔响起:“我还没追究你方才的鲁莽之举,你倒先乖顺起来,可叫我如何开口?”
卢冬青怔了一下,才明白师父所指的,是他赤手空拳挡在百羽面前的举动。他低头道:“我没料到船中还会有人,是我太大意了。”
卢正秋将手搭在他的肩背上,轻轻拍打:“小孩子犯错也是难,我既然答应要原谅你,就不会食言。”
年长者眉间的褶皱释开,在这个青年面前,就连佯装愤怒都是艰难的任务。
卢冬青却重重地摇头:“不,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往后我一定不会让师父受这么重的伤。小孩子只会犯错,可我想要好好守着师父。”
卢正秋的心弦为之一颤。
与此同时,压抑在身体中的伤痛渐渐涌上体肤。
长久以来,他将折磨自己的疼痛悉数压进黑暗深处,不允许自己看上一眼,此刻,那些影子像是终于见了光,纷纷冒出头来,叫嚣着想要得到安抚。
在过往的漫长人生中,他从来没有一刻感到自己的心神如此脆弱。
他本能地想要躲开,可冬青的手臂将他抱得那么牢固,竟令他无处逃脱。而近在咫尺的体温,便是他渴求已久的慰藉。
被这样一个人守着,他甚至想要原谅自己的脆弱。
冬青觉察到怀中人异样的僵硬,终于从鲁莽的拥抱中撤开,转而轻轻揽过对方的肩膀,抵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先靠着我,待会儿我就扶你去休息,然后给你煎药,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