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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的媒介。
“何等不择手段。”卢正秋眉头紧皱,感慨道。
每次谈及魔教,他的脸上便浮起忧色,愈是接近目的地便愈是明显,即便是昨夜的一场旖旎,也没能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狄冬青栓了马,缓步踱到他身侧,在他肩上轻轻一揽,道:“师父,我们先去寨子里找上一找,一定会有线索的。”
五溪人的住处也与外界大为不同,建筑用的材料并非砖瓦,而是木料。
在婆婆的画出现过五溪人的屋舍毗邻溪水的吊脚楼。以竹作墙,以草盖顶,依水而建,鳞次栉比,没有城池中的方圆规矩,只是依照水势恣意排布着,蜿蜒好似泼墨的笔迹,与青山绿水相映成趣。
然而,画中的美景已不复存在。
因为木料易燃,一场大火几乎烧光了整个村寨,两三层高的屋檐荡然无存,只剩下孤零零的地基在水畔矗立着,被火苗熏得发黑,了无生气。有些屋舍邻水较近,侥幸剩下半边墙壁和零星陈设,也像被盗贼洗劫过似的,留下一片狼藉。
一场大火带走了屠戮的惨状,却也带走了证据和线索。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废墟中穿行,仔细检查每一间屋舍中残留的器具。但并无太大获,从火舌中幸的大都是锄具和锅碗,还有零散的纺车和钉帽,都是寻常人家用到的物品。
终于,狄冬青在一级断裂的台阶上瞧见一道冷光。光芒细而亮,像是从光滑的表面反射的日光。
他走上前去,手伸进木料的夹缝中,拾出一只铜樽。
铜樽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但轮廓模糊,八个棱角之中只有两个是砥磨尖锐的,像是尚未雕完。
狄冬青沉吟道:“这里应当是工匠的家。”
卢正秋也凑到他身旁,俯下身打量着台阶上的铜樽,道:“这个用作水杯未太小,看上去倒像是祭祀用的礼器。”
两人目光相接,不约而同想到一处。
阿茗是工匠,而他的妻子是巫觋。
卢正秋迫不及待地迈开脚步,沿着残破的台阶踏上去。
摇摇欲坠的地面登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狄冬青追着他的背影,不禁唤道:“师父,当心脚下!”
卢正秋尚未回头,便感到腕上一热,原来是一只手被冬青从身后捉住,下一刻,腰上跟着一紧,也被对方另一只手搂了过去,半个人陷进对方怀抱里。
“怎么?”他面带困惑,望着咫尺外的脸庞。
“啊”狄冬青匆忙放开他,“我看你方才走得不稳,像是要摔倒了。”
卢正秋微微笑道:“我没事,你也不必这么疑神疑鬼。”
狄冬青脸上一红,向后退了半步,道:“我忍不住……”
卢正秋的视线垂下,望向自己的手腕,冬青虽放开了他的腰,五指却仍旧环在他的腕上,像是舍不得松开似的。
他摇摇头,道:“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难道做了你的伴侣,你就不信任我了吗?”
“那倒不是……”狄冬青嘟囔着,说到一半,突然怔住,“咦,你方才说做我的……伴侣?”
“怎么,”卢正秋挑起眉毛,“你该不会突然变心了吧?”
狄冬青的头摇得像是集市上的拨浪鼓。
“那就好,”卢正秋轻笑出声,拇指在青年的手背上摩挲,“不然我若是太惯着你,任由你对自己的师父做大不敬之事,可要贻笑大方了。”
狄冬青眨了眨眼睛,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喃喃道:“那若是伴侣,便算不得不敬,更没有不该么。”
卢正秋没有答,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咫尺外的他。
那双眸子坦然而清澈,淡淡的眼底有碧波万顷,无需一字便释清他所有的疑问。
他的心中浮上一阵狂喜,不禁上前一步,将脸颊埋进对方的肩窝,长长地吸了一口。
这实在是毫无道理的举动,只是废墟中腐朽阴暗的空气使他倍感逼仄,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喉咙,于是他便如此做了。
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孔,一瞬间便将恼人的气息悉数驱散。
诸多担忧与不安在这双温暖的肩上,悉数化为过眼云烟。
半晌,卢正秋咳了一声,道:“你不是要检查房间么?”
狄冬青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慌忙退开,只觉得脚下一浅,肩膀一晃,整个人迅速向下跌去。
一条陈旧的木板从中间断裂,变成一个黑黝黝的洞,像狮子张口似的,将他的身体向下吸。
第165章夏草冬虫(五)
狄冬青只坠了一半,因为有人拉住他的胳膊。
他半个身子卡在地板中,两条小臂被师父拎在手里,活像是幼犬被饲主拎着两条前腿。而饲主垂下视线,神色淡然,慈祥地看着他扑腾挣扎。
他的脸颊都涨红了,与昨夜从容大胆的青年判若两人。他的从容都是佯装出来的,只能撑住一时半刻的场面。他就像是刚刚尝到禁果的猴子,头脑被喜悦冲得发热,一颗心躁动不已,痴态毕露。
他为了掩饰慌乱,他匆忙甩了甩头,问道:“这下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问出口,他也愣住了。
因为他的脚尖在黑暗中蹬踩时,果真碰到两级台阶。
五溪人建起吊脚楼,是为了住在高处,远离水畔的阴湿闷热,所以,房屋底层的部分很少会使用。
然而,这里却有一段台阶,隐藏在地板下方。
他顾不得羞愧,急忙从洞口抽身,转而俯身去掀脚下的木板边缘。
松动的木板果然被轻松掀开,一条向下的路展露在眼底。
从隐蔽的地下室中冒出一阵热腾腾的潮气,实在令人浑身难受,但两人还是捏着鼻子,依次钻了进去。
日光从地板的缝隙间漏进来,短暂地照亮了隐蔽的房间。
这是个简单的起居室,房间正中的火炉沉寂已久,久未使用的被褥受潮发霉。除此之外,室内的陈设无甚特别。
但狄冬青很快发现了异样,在四周的墙壁上,刻着许多伤痕。
“倘若这里是阿茗的家,莫非这个房间是阿茗用来囚禁天星的么?墙上的伤痕,莫非是他虐待天星时留下的证据?”
但他随即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些伤痕又长又弯,深浅不一,边缘粗糙,不像是用快刀或鞭子留下的刻痕,倒像是某种尖锐细小的器具插进木里,生生刨开的。
“冷钩……”卢正秋用手指摩挲着墙上的疤痕,喃喃道,“是冷钩划过墙面留下的。”
狄冬青眼前一亮:“如此说来,这里果真是天星的房间?可是,他总不会在房间里习武吧,刻痕又该作何解释……”
卢正秋的手指缓慢划过沟壑,道:“我觉得这些刻痕好像是字迹。”
“字迹?”狄冬青一怔,也凑到墙边试图辨认,但这墙壁被火燎过,表面已熏得发黑,刻痕也被熏得斑驳脱落,不再连贯,就算真的是字迹,也辨不出完整的内容。
他皱眉道:“难道天星的父亲将他囚禁在房间里,却让他在墙上刻字?这未太奇怪了。”
卢正秋反问道:“倘若不是囚禁呢?你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