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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味灌入鼻腔,迦娜有些疲倦地睁开眼睛。
明明这具身体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灵魂却像翻山越岭过般的倦怠。
或者说,穿越了一个时空?
身上的绷带被拆去一些,但她的一只手仍旧固定在夹板上。
她伸手去够床边柜上的手机,发现一直插着电源,处于满电状态。
“……”她忽然有些庆幸冲了那么久手机没有爆炸。
距离她上一次醒来,时间又过去了两周。
但在那个世界,她明明度过了更长的一段时间。
她的同事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时间是两周前,主要询问什么时候能来看她。
迦娜没什么亲戚,父母离异得早也都重组了家庭,她两边都没太大关系,繁忙的工作更是隔绝了她的其他社交活动,她现在交往频繁的朋友只有她的同事们。
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她享受到了久违的睡饱感。上具因为失眠猝死的身体,一周总有七天睡不好觉。
进来例行检查的,还是那位金发女护士。见到她醒来,从一开始的意外,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在她看来,这个病人能活下来本来就是奇迹,现在身体状况不稳定也是正常的。
“我去帮你叫你的主治医生。”金发护士说道。
“谢谢。”迦娜点不了头,她的脖子还被固定着。
虽然是12月,但比起阴沉多雨的伦敦,这里的气候要亲和的多。
迦娜倪着视线看了会窗外,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显然是她的主治医生来了。
本想着打个招呼的迦娜,在看到主治医生的那张脸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好,我是从其他医院刚调来的你的主治医生,西里西奥。”
“……”
多么熟悉的名字,在她是迦娜海瑟时,他扮成的那名心理理疗师,也是这个名字。
“我记得你。”迦娜开口,“你来看过我两次对不对,上一次你打扮的和一位游戏厅少年一样,我还以为你没成年……原来你是医生?”
“对,我是医生,而且我的年龄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大。”奥西里斯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把椅子,手里夹着病例板,坐在了她床边,“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能活下来很不一般,所以我主动申请从其他医院过来对你进行诊治。”
再一次丢掉想要的那个灵魂后,他忽然间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叫迦娜的灵魂。他在这个城市的影子,本来坚守的就是医生的岗位,他只是本体替代了这个影子,然后用了一些小手段成为了她的主治医生。
就在今天。
不过躺在床上的女人,和他之前见过的“迦娜”又有一些不一样。
那个世界的迦娜,身体脆弱将死,灵魂也仿佛不属于那些身体,身体在死后,灵魂也跟着无影无踪,而这个世界的迦娜,灵魂虽然属于这具身体,却本应该死去了。
他依稀记得那幢高楼,他的影子捕捉到了这具身体即将消亡的灵魂,在跟随她下坠的同时挥舞镰刀,却挥了个空。
当他以为她没有灵魂时,她的灵魂又在手术台上回来了,摇摇欲逝。
而再一次尝试割时,灵魂又不见了。
等他再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灵魂又回来了,而此时,她的致命伤也渐渐开始好转。
就好像……她掌握了某种规避死亡后灵魂被割的秘诀一样。
迦娜当然不相信,奥西里斯会成为她的主治医生是因为她的病状很不一般。
又不是严重的疾病,高空坠楼后的骨折和内伤会有什么不一般的?
“医生,你还记得你上次看我时说的那些话吗?”迦娜忽然开口道,“你说我像某个同样名为迦娜,却已经死去的人,她是你熟悉的一个人吗?”
奥西里斯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他将绕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取了下来,听音部分塞入耳内,听诊头压在了迦娜的心口。
迦娜忽然被听诊头冰到,身体颤了一下。她以为他作为医生只是装模作样,结果真的开始他的诊断了。
“嘘,别说话,深呼吸。”他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
等听诊头从她胸口处被拿走后,迦娜有一种被赦了的感觉,更大口地吸了几口气。
“心律有些快,你别紧张,不是都度过危险期了吗?”
奥西里斯把她忽然加速的心跳归结为身体恢复期的紧张,这让迦娜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不是一个人。”
“嗯?”迦娜被奥西里斯又一声突然的回应弄得有点懵。
“我说,那些死去的,不是一个人。”他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床跟,掀开了她的被子,露出了下面穿着病号裤,裹着绷带和打着石膏的腿部,“但是我觉得,她们好像又是一个人。”
迦娜:“……”
奥西里斯从医用外褂的口袋里,掏出了木质的小锤,轻轻敲击了几下迦娜裸露在外的脚背,“有感觉吗?”
“……不是很明显,可能我腿好久没动有点麻了。”迦娜如实回答。
奥西里斯又敲击另一只脚背和身体的多处,问了同样的问题。
如果是别人,迦娜一定会急切地询问她在康复后身体会如何,能不能再次走路。
但是这位医生不是普通人,她问不出口。
“虽然外伤很严重,但是基本没伤到脊椎神经。等你好了以后,做一些康复训练,还是可以照常走路的。关于你时不时昏迷的问题,可能是脑内创伤引起的,但是既然暂时没出现其他并发症,依我的经验来看问题不大,不放心你过会可以去做个ct看看。”奥西里斯说完,发现床上的病人还是面露困惑的盯着他的脸,他勾起唇,“不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迦娜这句话说得毫无底气,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一个总想着要她灵魂的“人”的话?
“对了,你知道吗?”
“什么?”
迦娜被她这个问题问得一怔。
“之前那个迦娜,她明明认出了我,却假装不认识……”奥西里斯重新坐回床边的凳子上,顿了顿,口吻有些可惜,“我还信以为真,同情她帮她忙,结果才发现我被骗了。”
“哦,那你岂不是很生气。”迦娜不露声色。
“对,我挺生气的,特别是被欺骗了不止一次以后。”他在这里又停了下来,问道,“要喝水吗?”
在这种时候提水,真的很容易让她想起她作死泼他身上的那杯茶。
迦娜确实口腔干涩,她咽了口口水,“喝的,谢谢。”
这位“称职”的医生,出去了一会后回来,手里已经有了用一次性杯子装着的半杯水,上面还插了一根吸管。
迦娜紧张地盯着那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