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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只是沉沉地凝视着她,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外面很不太平,你知道吗?”宗沅淇笑吟吟地出了声,她的声音清甜娇软,但并未刻意压低,因为此时外头几乎没有人,至于室内的郑飞,想必不会轻易被吵醒。
“东城的异种已经彻底地泛滥成灾,噩梦重演,市民们在极度恐惧之中,纷纷龟缩不出,但各家储藏的食物耗尽之后,恐慌又深了一层。挨了几天饿,他们终于忍耐不住,出门找吃的,可一出门,反而沦为了异种的口粮。如此一来,剩下的人们对治管局的意见自然不小。”
宗沅淇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见苏闲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嫣然一笑,又继续讲述。
“偏偏今天又出了那么一桩子事儿,人们对于治管局的不满已经到了沸点……这会儿治管局的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死伤者的家人。当然了,其中也有不少是浑水摸鱼想趁机讨点好处的人,反正治管局肯定是整个‘孤岛’最不必担心异种来袭的地方,他们也没了顾虑,就那么无休止地吵闹着,拿不到补偿誓不罢休。”
今天的事,自然只能是宗正则那件事,苏闲锋利地剜了她一眼,终于开腔:“你不是宗沅淇吧?”
她莞尔一笑,没有反驳。
“你到底是谁?”
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还带了些亲切慈霭,看的苏闲浑身发毛,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小时候喜欢吃城东老街的白糖糕,这次来瞧你,应该给你带一点的。只是现在一片混乱,那间铺子,早就关门了。”
苏闲登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知道他幼时爱好白糖糕的人并不多,严格地来说,只有两个女人。
他母亲,和他母亲的闺中密友,朱慈。
苏闲想起小时候朱慈常常登门拜访,每次都会带上各种点心,其中少不了的就是白糖糕,因为他喜欢。
他也因为这个,对朱阿姨非常喜欢。
可她分明早就死了。
苏闲盯着床边的女人,并没有显露太多的错愕之色,毕竟“孤岛”是个荒诞不经的地方,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知道这女人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换了一副身体。
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宗沅淇”能够眼都不眨地置宗正则于死地,甚至让他死后背负污名。
他冷眼相对:“你还想怎么样?”
宗沅淇,不,应该说朱慈才对,她微笑着在床沿坐下,指尖轻轻拂过苏闲苍白的脸颊,无视了他眼底的厌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讲述外边的风雨飘摇。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治管局的麻烦来的并不简单。是这样的,一开始呢,那些危在旦夕还忍饥挨饿的市民们,他们的怒火是对准综管局的,毕竟所有的物资都掌握在他们手里。面对群情激愤,综管局压力不小,却也不甘心就这样交出手里所有的底牌,这才想出了祸水东引的法子。”朱慈摇头失笑,“不想治管局的局长也正好捅出了个大篓子,恰恰给瞌睡的人递上了枕头于是人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了残忍暴虐的治管局局长身上。”
朱慈怜惜地看着他:“知道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来看你吗?因为整个治管局都焦头烂额,没有人抽的出身来。”
苏闲眼沉如水,须臾,忽然笑了起来:“还想说什么,一并说了吧。”
朱慈的眼底满是欣赏:“你这个性子,倒是跟你妈妈如出一辙。”
苏闲却是一脸的讥诮:“你今天应该不是来跟我追忆往昔的吧?”
朱慈微微一笑,似乎没有把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她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了别处,变得有些飘忽。
“那你也应该明白,在这样的时候,是没有人顾得上钟云从的。”
苏闲呼吸一滞。
他早就猜到了,综管局把钟云从带走,目的显然只有一个,那边是想从他嘴里撬出军火库的所在。
可他洞悉一切又如何?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
苏闲闭了闭眼,尽力让自己翻涌的心绪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淡淡发问:“所以呢,莫非你有办法?”
朱慈的唇角轻轻上扬,她缓缓抬手,素白的指间夹着一支注射器。
针管里的液体在日光灯的冷光下泛着冰蓝色的光泽,神秘又危险。
苏闲心下了然。
这是“破茧”。
朱慈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于是她也不多言,只是笑着问道:“要吗?”
苏闲目不转睛地盯着“破茧”看,面上无波无澜,心底却是翻江倒海。
这段时间,她躲在幕后覆雨翻云,钟云从当下的境地也少不了她的手笔。
而如今她却改变主意,双手奉上“破茧”,必然是有所图。
而“破茧”会让他变成什么样,他亦是心知肚明。
宗正则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所有的风险和代价,在钟云从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他闭上眼,提起嘴角:“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让我饮鸩止渴?”
朱慈清婉的眉目渐渐地凝了起来,瞳孔中透出莫测的光:“你也可以选择不喝。”
苏闲一直都不理解宗正则,不明白为什么那是□□,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咽了下去,直至此刻,他才体会到了他当时的心境。
事实上,他们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的手腕轻轻翻转,露出了苍白皮肤下的青蓝色血管。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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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了有脚步声从身旁经过,他一个激灵,急忙睁眼,发现是苏闲。
他冲他笑了一下,示意他继续睡。
郑飞悬着的心又放了回去,安安心心地合上了眼,瞌睡虫作祟,他很快又被困意包围。
但片刻之后,他再次睁眼,后背上爬满了冷汗苏组长明明奄奄一息,根本无法动弹,方才怎么又行动自如了?
就在疑心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抬起头望向病床,却发觉那里空空如也。
他惶然起身,环顾四周,苏闲早已失了踪迹,只有两扇洞开的窗户,窗帘被夜风吹得摇晃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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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倦,纠察队总部一片静寂,只有个别窗口还透出星星点点的光线。
两名负责值夜的纠察队员缩在岗亭里,俱是昏昏欲睡,下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里揣着的搪瓷杯里的茶水,早已凉透。
岗亭年久失修,门有点毛病,关不严,风一丝丝地从缝隙钻进来,虽然已经晚春,但夜风仍是寒凉,吹得他们遍体生寒。
其中一个用手肘撞了一下另一个,嘴里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