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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惯例。
尽管如此,霍还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
隔着玻璃也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响动,那是个极狭小的隔间,好像故意要隐瞒着什么似的,如果不是开了第一扇门,走廊的灯光透了一点进去,霍连对方的方位都看不分明。
密室内黑黢黢的,即使借了光,他也只能隐隐约约窥见屋子的角落里缩着一团黑影。
霍心一紧,下意识地张了张口,但眼前这堵堪比防弹玻璃的幕墙却提醒了他,里头的人,怕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
虽然冰女早有提醒,但霍思忖片刻,还是按下开关,将第二扇门也打开了。
现在,里外之间便只隔着一道铁栅。
闷热的空气随着玻璃门的开启一齐涌出,裹挟着令人躁动不安的汗与血的湿重气息,霍上前一步,透过铁栅往里看,耳边传来隐隐的水声。
他呼吸一滞,忍不住出声:“苏闲!”
静默了一瞬,旋即响起了金属链条碰撞的脆响,对方似乎挪动了一下,距离光源近了些许,他这才看见被四条长链分别铐住手脚踝部的人,脚上的铁链的根部连结着墙根,致使他纵然有力站起来也难以逃脱。
而他旁边竖着一只盛满水的红色塑料桶,四边残留着水花,而那人的头发、面部还残余着大量的水迹,霍一下子就猜到了方才发生的事。
“苏闲……”他再次叫了他的名字,这一回,他的反应更强烈了一些,抬起了头,于是那张脸完全暴露于照明之中水滴沿顺着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布满水痕的脸孔苍白清俊,略有些涣散的眼睛倒映出他震惊的神情,他的瞳孔呆滞地转动了一圈,才逐渐聚起光点。
霍见到他小幅度翕动的唇形,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认出他说的是三个字。
“你来了。”
说完之后,苏闲牵起嘴角,微笑了起来。
霍怔怔地打量着昔日的同僚兼好友,他整整瘦了一大圈,衬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两颊凹陷,锁骨嶙峋。
可比起病态的消瘦,更令霍心惊的是那些印在白色衬衣上的斑斑血痕,以及他皮肤下凸显的青色血管。
治管局不会折腾他,这些伤痕,只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他眼前一黑,蓦然忆起宗正则临终前的模样就跟苏闲此时差不多。
“霍。”他猝然听到苏闲的声音,立时回神,之间对方发白的嘴唇微动,“你不该把门打开的。”
霍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淡淡开口:“我不怕。”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发疯的模样。”苏闲发出一声低笑,“连我自己都怕。”
霍摇头:“我见过宗局的模样。”
“是啊,我差点忘了……你险些死在他手里。”苏闲嘲讽地瞟了他一眼,“你应该吸取教训才是。”
“你要是真的疯的无药可救了,我就亲手结果你。”霍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所以你不必担心。”
苏闲闻言,反而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不如现在就动手,任何?”
他问的很认真,一点也不似玩笑,霍却是提起了嘴角:“你真的想死吗?”
苏闲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锁住的双手,裸露的小臂上遍布着各种淤青和伤口,以及让他恐惧又痛恨的青筋。
他闭上眼睛,声音变得很轻:“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死了,反而会舒坦点。”
“是吗?”霍仍是反问,“既然这么想死,当时为什么不申请安乐死?”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霍沦落到这个地步,肯定就拔枪自尽了,他原本以为苏闲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再不济,局里也有能够让病人尽量无痛苦死去的法子,不曾想,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这回事。
其实治管局的高层对于苏闲的处理,存在着分歧一拨人因着宗正则的前车之鉴,坚持要处死苏闲,以便防患于未然;而另一拨人则念着旧情,认为苏闲乃是有功之臣,既然他没有主动申请,就不应该草率地处置。
因着两边都没能说服对方,苏闲的生死便暂时地搁置了。
但无论是哪一边,都认为苏闲必须被囚禁起来,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重蹈的前局长覆辙。
霍沉沉地注视着苏闲那张隐于光影分界线之中的脸,厉声质问道:“既然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不肯放弃?”
苏闲缓缓地抬起双手,掩住了自己的面容。
为什么?他也在问自己。
疼痛,疯狂,自残,崩溃,每一次席卷重来都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熬多久。
可为什么,宁愿痛,宁愿疯,也还想活下去?
“我舍不得……”他梦呓般自言自语,“我舍不得。”
霍没有再问,只是闭了闭眼。
安静了许久,霍再次出声:“我现在好了很多,如果你想见的话,我可以去把他找……”
“不,”苏闲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不见。”
他的语气如此固执,霍缄默半晌,最后转身,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
三重门重新闭合,他重新隐匿于黑暗之中,臂膀上的血管又开始蠢蠢欲动,暴躁不安的因子迅速地在他的血液中弥漫开来。
苏闲咬着牙忍耐了半晌,忽然对着墙用力一撞,额头处的剧痛暂时地缓解了这种焦躁。
鲜血漫过他的眼睛,他疲惫地阖上双目,陷入到片刻的安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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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从十分配合地跟着朱慈回到了她的住所,除了张家和那桩意外之外,他都挺安分的,朱慈面上不显,却是暗地里提防了一路,结果却是白功夫,因为对方真的完全没有作妖。
不过朱慈并未因此就松了口气,反而愈发的疑心,她总觉着,他必然是有所图。
钟云从窝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审视意味十足的目光倏地睁了眼,对猝不及防的朱慈挑挑眉:“来了客人,连杯热茶都没有?”
朱慈很快恢复了常态,一扬手,招来了一名手下:“上茶。”
钟云从捧着热茶,有滋有味地品了起来,还不忘点评:“别说,您这里的茶,是我在‘孤岛’喝过的最好的,我这一趟还真是白来。”
朱慈早就对他的油嘴滑舌不胜其烦,心说除了那张脸,这小子哪有一点像他的地方?
此刻也没心思用茶,满心满脑地挂念着肖隐留给她的遗物,也懒得继续跟他虚以委蛇了,她把茶杯一放:“喝够了吗?”
钟云从不愿暴殄天物,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摇了摇头:“行吧,那就开始吧。”
他们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钟云从并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
朱慈现在这副身体